先摒弃讨论官场上的黑暗,仅就为了显示权威性,而中土千百年来,所形成的民族习惯来说:坐北朝南,从古至今,都是上位者面对下位者、亘古不变的行为规范。
帝王的议政大殿、御座龙椅是坐北朝南,各级州、城、府、县的衙门和军方的帅府、主官的公案也是坐北朝南,甚至连军方,在设立野外行军营帐时、主帅的中军大帐,都要来个面南背北……。
当然,几乎相当于现在的全军统帅,车骑将军张安世的官衙,自然也是一座坐北朝南、戒备森严、岗哨林立的庞大建筑。……
车骑将军官衙的台阶上下,两侧各自排列着,一行盔明甲亮、刀枪争辉的持戈武士。按纪啸的思忖:这些持戈武士,可能也就是,车骑将军张安世的亲军。
众所周知,戈这种冷兵器时代早期的兵刃,其形状就如‘镰刀’前部,出现了一个枪尖儿;其功用是既能刺、又能扫、还能勾。但随着兵器使用上的进步,戈这种兵器,现在已经逐渐接近于被淘汰的边缘、其几乎已经彻底的沦为了,只能作为仪仗来使用的境地,其利器的职能,也几乎完全的被刀枪所取代。
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存有着无法全力、迅猛的发力的弱点。在陈汤看来,越往后推延,戈这种兵刃的命运还要不如戟;戟在主要作为仪仗使用的同时,还间或被人偶尔的作为主要兵刃来使用。同样,在作为仪仗使用时的,规格和档次上,戈也要低于戟一个层次;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只能是帝王、亲王等才有资格把戟作为仪仗。
陈汤急步的赶到车骑将军官衙门前,向门前的守卫,进行了通报、并由守卫向内通报之后,接着也只能是站在门外,等待传召。很快,从官衙大敞着的正门里,拾阶而下,急步走出了一名顶盔贯甲、颌下微髯、中等身材、军官打扮的军人:“当面可是奉旨前来报备的陈汤?”
在陈汤赶忙答到‘正是卑职’之后,那名军官神态倨傲的接着说到:“本官乃车骑将军府衙的中军。你跟着本官进来吧!富平侯老大人已经等你半晌了!首次点卯你就来得这么晚!……”
他说完后,也不理陈汤如何反应,扬长而去。
陈汤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索性不理这个“别有用心”的人。
“呵、呵!各位!来两位帮忙送本人去见大帅吧!本人还不知道门路哪!”陈汤顶盔贯甲的整理好、挎上腰刀之后,轻笑了两声,招呼着军卒,给自己领路、前去觐见,御林军的主帅,车骑将军张安世。
有人群的地方,因为各人的秉性不同,而表现在行为上有所区别、同样也就存在着,惯于讨好献媚之人。虽然室内的军卒,还不知道陈汤的具体职司,但从头盔、衣甲上也已经看清楚,陈汤这个新入军籍的人,被委任的可是高级军官;自然也就有两名反应快、善于逢迎的军卒,马上就上前施礼说到:“长官请!我等送长官前去!”
当然这不是说,就他们两人反应快,别的军卒均是蠢笨的人!还是那句话:各人的秉性有别。
转过了长长的回廊、节比鳞次的厢房,来到了官衙的正堂门外。通报后得到允许,陈汤一边高声的通禀着:“射声副尉陈汤前来报备!……”一边大步的走进了大堂。
急步向前的陈汤,穿过了两侧排列着的盔明甲亮的侍卫、高矮胖瘦不一的各级将领,在一片森严、肃穆的气氛中趋近了车骑将军、富平侯张安世高坐的帅案近前,双手抱拳,大声的参见道:“陈汤拜见大帅!”
“本帅昨日已经接到了圣旨。尔先起来回话吧!”响亮、苍劲的话音响过之后,陈汤才站起了身、抬头看向了帅案后面的御林军统帅张安世、眼波的余光扫视着,帅案两侧下面排列着的,十几位御林军的高级将佐……。
瞬间,陈汤已经大致看清楚了,大堂内高位上众人的大致情形:
今日升帐点将的车骑将军张安世,他身材魁悟,此时身着紫袍金盔、一身的戎装高踞于帅案之后,苍眉微蹙间,一派威凛、庄重的神态。确实具有着大汉军方高层的八面威风!
此时,车骑将军官衙中军官,则站立在了张安世侧后的位置,当他发现陈汤正看着他,立刻摆出一付怒目而视的表情。而两侧御林军中的十几位重要将领,则在频频的相互以目示意着、交换着各自内心里的想法和看法,可能是也在对陈汤,这个初临御林军的同僚,作着各自心里的评估。
另外,在帅案左手下位的侧坐上,还坐着一位文士打扮的人。按陈汤的估测:这个人可能就是车骑将军官衙的长史。
肃穆的大堂内,此时一片沉寂,静得甚至连将领们粗重的喘息声,也清晰可闻;肃穆、森严的气氛中,给人一种有些压抑的感觉。
陈汤微一思索,心里也明白了,车骑将军升帐、安能有随便喧哗的声音存在?何况,羽林军还是大汉朝最为重要的一支军旅。
站起身形的陈汤,抬起头来,刚刚把目光投注,在帅案之后的张安世的身上,就听到高踞于帅案之后的张安世,不失威严的缓缓地说到:“圣上旨意中所言之意,本帅已经尽知。然其中尚要有许多的细节,本帅需向尔单独询问后,本帅才好按圣上的旨意予以安排。故而,待退帐之后,尔可先留下来予本帅分说清楚。……”
张安世边对陈汤缓缓地说着,另一边头也未回的抬起手,向身后挥了一挥。……
“大帅有令:散帐!”随着张安世的示意,站立在张安世身后的中军官,马上就高声的喊到。
随着大堂内的御林军重要将领们施礼后,纷纷有序的退出了大堂、连持戈侍立着的侍卫,也都相继退到了大堂之外。空旷的大堂内,现在也就只剩下了,还站在大堂中央,被留下来的陈汤,高踞在帅案之后的张安世、以及他身后站立着的中军官、下位侧坐上的长史这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