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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求订阅、推荐、收藏)

    常惠揭开盖着双脚的羊毛毡被,取衣穿着,道:“酸兄这话从何说起呢?”

    郑吉也如他般穿衣着靴,道:“此事大有可能,白鹿野是沙鹰和众鸟的栖身之所,天上常有鹞鹰、秃鹰盘旋,其中一两头可能是鸟妖的探子,它们自有一套通知鸟妖我们分布人手的飞行方式,鸟妖可从而看出我们活动的大致情况,猜出我们在峡口立寨布防。”

    酸雨心神道:“敌人的两支攻打北坡的部队,现时位于离此三十里的丘陵区,双方能互相呼应,不惧突袭。他们也晓得难以避过我们一方高手的侦察,故并没有蓄意隐藏,亦无从隐藏。”

    常惠问道:“鸟妖就藏身于其中一军之内吗?”

    酸雨心神双目杀机剧盛,冷然道:“可以这么说。”

    郑吉讶道:“其中有何微妙之处?”

    酸雨心神道:“如果我于寻得两军清楚的位置后,‘心满意足’的回来,便正中鸟妖的奸计。鸟妖今趟是亲自出马,在离两军立营的东面六里许处,伙同一批月氏和匈奴族的高手,攀爬翻往山岭的北面去。”

    常惠记起在山南驿遇上的月氏族高手,又想到当时伴在鸟妖左右的手下,由于没有正面交锋,故弄不清楚鸟妖手上的实力,但肯定足以打垮万千浮云和他的亲卫高手,这么去猜估,人数该在万千浮云方数倍之上,那就是在百人之间。这批人理该随鸟妖南下,却未有参与战争的机会。

    郑吉动容道:“确不能疏忽此妖,他手上的高手有多少人?”

    北坡山脉从孔雀河往东延展,隔断南北,白鹿野一段更是笔直陡峭,难以攀爬。

    全赖此列山脉隔绝北面来的风沙,方使有水滋养的白鹿野成为大沙海占地最广阔、水草茂盛的绿洲。不过就算翻过山岭,山后仍是重山叠叠,只有本领过人、气脉悠长的真正好手,才有望到达通往北峡的路线。故而郑吉有此一问。

    酸雨心神得意的道:“包括鸟妖在内,有不到一百人,最差劲的仍可列入塞外好手之林,特别高明者可与你们高手团的人媲美。”

    只听他说“你们高手团”,而不说“我们高手团”,可知他仍未视自己为精兵劲旅团的一份子,说话间不自觉的流露心意。

    常惠道:“你看得很仔细。”

    郑吉皱眉道:“不足百人之数,任其武技如何强横,亦难扭转整个形势,因为不论我们如何粗疏大意,怎都会对从北面入峡来袭的可能性留有一手。”

    酸雨心神面无表情的道:“他们携有大批秘密武器,至少每人背着一大袋。”

    郑吉一震道:“何不早说?”

    常惠摇头苦笑,道:“酸少在玩把戏。”

    酸雨心神欣然道:“勿要怪我,我是从老哥处偷师,学懂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来个’故弄玄虚‘,的确增添了说话的情趣,令人生有趣多哩!”

    郑吉微笑道:“这就叫’潜移默化‘呢!”

    酸雨心神微一错愕,现出深思之色。

    郑吉向常惠道:“鸟妖此招又毒又绝,如将大批毒气从北面投进峡寨去,由于寨势和地形的关系,毒烟会在寨内凝而不散,我们的战马势将首当其冲,毒气还会随北风泄往北坡,那时不用敌人攻打,我们先自崩溃。”

    常惠沉吟道:“最佳的施毒时刻,当是敌人沿北坡山脉朝北坡推进之时,那时我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往东面去,予鸟妖可乘之机。”

    郑吉心中一动,问酸雨心神道:“照你猜估,鸟妖和他的百来个好手,可于何时抵达峡寨之北呢?掌握到这个关键的时刻,我们等于掌握着敌人全军发动的精确时间。”

    常惠拍腿表示出心中的兴奋。

    郑吉说的,是战场上每个统帅“梦寐以求”的可能性,那已不止于一般的“知敌”,而是掌握了对方全盘的作战计划、举止动静。

    酸雨心神想都不想的道:“该于今夜入黑后的一个时辰内。”

    郑吉大喜,但亦有点怀疑,道:“酸少似乎是满有把握呢!”

    酸雨心神道:“因我曾在黑暗的山岭里跟蹑了他们好一段时间,才翻回北坡山脉南面的平缓之地。他们走的西北方,我攀至高处,就地计算山途的远近、需花的时间和他们的速度,休息回气的时间亦包括在内。哈!跟了常爷这么久,学不足他全部也怎都有两、三成。对吗?”

    常惠笑道:“酸少何时学得这么谦让的。”

    酸雨心神苦涩的道:“因为你老哥是天下间唯一我没法摸清楚虚实的人,深不见底。像鸟妖虽然了得,我却有把握在单打独斗下,拼着受伤仍可堪堪干掉他,顶多出动血手。”

    郑吉大有深意的道:“更主要的原因酸少漏掉了,就是我们真的视你为兄弟,而酸少更习惯了这种密切的关系。”

    酸雨心神坦然道:“多少有点影响,现在我的人生有趣多了,可以动程了吗?”

    郑吉长身而起,道:“我去找延寿,这里的事交给常兄。”迳自揭帐去了。

    常惠看着双目放光的酸雨心神道:“这确是诛除鸟妖’千载难逢‘的机会,是我们第二次掌握到他的行藏,比上一次的情况更于我们有利,记着你对沔城的承诺。”

    常惠俯瞰下方沙砾和岩石相间的峡道,勾起当日到达北坡前迷途的情景,其时的心情与现在当然有天壤之别。假如当时晓得前面是个大绿洲,肯定不会像那刻般绝望无助。

    犹记得与雪儿瑟缩在板岩形成的地坑内,燃着叠高的驼粪取暖,躺下后立即不省人事,进入另一个世界,累的即使有十多头饿狼在旁嗥叫,也未能将自己从梦中唤醒。

    他一个人处于离地达二十五丈的断崖,藏身于一块凸出的岩块后,身旁放了四筒箭,监视的是峡道另一边较低矮的山峦,那将是鸟妖和他的手下最有可能离开山区的落点。

    勉强可认作是通道,也是唯一能通往白鹿野的路径,大沙海最古老的商路之一,从东面起起伏伏的蜿蜒而来,到他置身处弯往南面,十多里外便是峡寨所处的北坡。

    同一个地方,却是两种心情。

    眼前的一刻,太阳正降至左方起伏的山陵上,一刻后将没入西山,但却是荒岩区最色彩缤纷的刹那,制敌的时机转瞬即至,他已感应到在对面低矮山峦后不住接近的敌人,一切变得生动刺激。

    荒漠予他的经验是以前在中土从未想像过的,每个行动、每个决定、睡一次冒险,都须把过往普通的、人们共有的普遍经验抛诸于身后,其深刻处,永远不会褪色和减弱。

    他从箭筒拔出四枝箭,另一手从袍内掏出连弩,心灵晋入“忘我”之境。

    六条长索,从对面山顶边缘处垂下来。索子长达七至八丈,垂下至离地面五丈许处。

    敌人就是凭着这些钩索,翻山越岭来到这里。

    可以想像敌人没有保留的全速赶来,抵达峡道区后才好好休息,直至发动的时刻。

    酸雨心神对常惠一方的作用确非常具关键性,往往成为决定成败的主要因素。

    常惠闭上眼睛,感觉着敌人的波动。

    一头猎鹰现身头顶高空处,盘旋三匝后,朝北坡的方向飞去。

    常惠心叫侥幸。

    鸟妖是一朝被蛇咬,见到草绳也吃惊,谨慎至“步步为营”。

    常惠正因想到鸟妖的特长,故只出动己方最顶尖的五个人,就是他自己、酸雨心神、郑吉、许延寿和沔城。正面硬撼,实力略显不足,但这是战争,岂会予对方公平交锋的机会?

    五人先一步隐藏起来,正是为躲避高空的探子。

    阳光没去,气温立时下降,寒风呼呼,变化明显,一如过往的每一天。

    在荒漠区,只有战事可以令人脱离平淡无奇,否则很难想出任何反常的事,能令行程变得有趣一些。

    六道人影沿索滑下,迅抵地面,立即往两边散开去。

    到着地者发出哨音,才再见动静,再有一组六人沿索滑下来。

    箭架弦上。

    常惠忽生感触。

    壶衍鞮为杀自己所拟定的策略,不但精确且其高度针对性,便如为他度身订制,以名将悍兵,在西域布下大罗地网,又有对大沙海了若指掌的两股马贼助阵,配以参荒牙为首的百人高手团,加上狡猾如狐的鸟妖和他的鸟技,在常惠一方摸不清强大至不成比例的敌人虚实下,一俟对方收紧罗网,本该绝无幸免。

    可是因着常惠独门心法的“神通广大”,又兼“得道多助”,先有沔城带来聚义的诸国高手,后又有酸雨心神和王者天下归来加盟,在常惠一方“天马行空”般的战术下,敌方最精锐的部队先在绿洲之役惨吃大亏,“损兵折将”,接着是参荒牙的高手团元气大伤,威胁力骤减,山南驿的败退,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令李陵不得不挥兵南下。

    当两股马贼先后被歼和击溃,匈奴人的围剿不但“徒劳无功”,反给逼入绝境,其战略再不像以前般无影无形,而是有迹可循,就像眼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