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廊还以为可喘一口气,岂知护在身前的两个手下连一刀都接不住,常惠森寒的刀气已将他锁紧死锁,背后拥上来的手下反成后退的障碍,别无他法下狂性大发,暴喝一声,马刀化为刀芒,迎上弯月刀。
常惠晋入状态,“目中无人”,有的只是波动,完全绝对的掌握敌势,包括每一把朝他斩、扫、劈、刺的锋利马刀。
远方传来敌人的惨叫声,连续密集,可知郑吉、许延寿等人也跟随常惠脚步杀了进来,和酸雨心神在寨内左冲右突,制造更多的混乱。
“当!当!当!”
常惠在眨眼的高速里,连续几刀,忽起忽落,劈中尔廊全力封格的刀芒上,每一刀采的均是不同的角度,缓疾无常,完全不予对方掌握刀路的机会。
每当弯月刀劈中对方刃锋,尔廊便浑身颤抖,好不容易挡了一刀,第二刀已令他口鼻渗血,第三刀,手上马刀更被锋快如激电的弯月刀硬生生的劈断,大骇下再不顾颜面,猛退移后,撞往两个手下去。
身为匈奴人将军的尔廊本身武功与常惠尚有一段距离,他虽然已经竭尽全力挡格,便仍然吃了常惠一个大亏。
常惠风车般转动起来,一边紧追大贼头尔廊,另一边像变成有一百对、一千双手的神魔,弯月刀和刀鞘借着转动朝四面八方劈、挑、砍、扫,不浪费半分气力,攻来的马刀纷被命中,且用劲巧妙,以卸为主,不单劈断两把马刀,还令敌人被强大的内劲带得东倒西歪,更令人叫绝的是,被常惠攻击者既失去续攻的能力,又成为其它攻来者的障碍。虽然尔廊的护卫看似“如蚁附膻”的围拥着他来狂攻猛击,他却是履险如夷,狂咬着尔廊不放。
“砰!”一个好不容易插进常惠和后退的尔廊之间的高手,刀劈至一半,便给他击中腹部,骨折肉裂,人肉弹般往尔廊掷去。
尔廊仍未从翻腾的血气回复过来,怎堪附着常惠强大气劲的手下撞个正着,终失去平衡,喷出一口鲜血后,跌倒在地。
尔廊久经沙场,打斗经验丰富,知机的先往后滚,忍受着来自被重创的五脏六腑锥骨的剧痛,只要稍微回气,可往侧滚避开去。
六、七个敌方强手,跃了过来,试图阻止常惠继续追杀仍在地上翻动的尔廊。
常惠知成功失败,就看此刻。
交战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因招招均损耗真元,刀刀贯注真气,且须保持迅疾的身法,以常惠的武技,亦知捱不了多久。双方实力不成比例,他们胜在突然发难,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如让对方守稳阵脚,将轮到他们大祸临头。
唯一扩大战果的办法,就是斩下尔廊的首级,令对方“群龙无首”,惹起最大的恐慌,使贼众不战而溃。
弹射!这次非是往上射去,而是先朝前扑,避过敌方强手攻来的刀,然后弯月刀爆起寒芒,于离地三尺许处,炮弹投石般往尔廊的位置激射。
敌方强手的刀先后劈中常惠,但均被他以真气鼓胀的外袍,凭疾冲之势卸开,只能造成轻微的损伤。
但被他撞著者却没有这种幸运,先被弯月刀狠劈,然后东抛西跌,使拦截的敌人乱上加乱。常惠敢保证,在这一角的战场里,除他之外,没有人能搞清楚情况。
尔廊再喷一口鲜血,往侧滚开去,还勉强藉腰力弹起来。
常惠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看谁要断脖子,常惠来哩!”
尔廊雄伟的身躯猛颤,弯月刀如一抹光影般划空而至,刀气笼罩方圆三丈之地,他已是体虚气弱,怎受得住寒如冰雪的刀气,打个寒噤,弯月刀划过他的贼颈。
尔廊的首级飞上半空。
常惠左手提着个鲜血淋漓的首级,右手持刀,不住拨开射往他的箭矢,狂笑道:“匈奴的兔崽子,你们的主帅已给割下首级,想活的快逃命。”
众人喜出望外,怎想到常惠竟真的能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常惠喝道:“投人!”
兄弟们岂敢怠慢,将四人射上半空,四人凌空翻腾,趁敌人注意力全集中在酸雨心神和常惠身上,又是惊惶失措之时,落往寨内。
精兵劲旅团的高手力能跃过壕堑,怎敢迟疑,全速掠上斜坡。
十一辆越壕车同时发动,朝丘岗上的敌寨飞快推进。
“砰!”
常惠终射出第五枝烟花火箭,从寨内近南门处冲天而上,爆开一朵血红色的光花,再化为洒着的光雨。
夺寨之战如当年的历史重演。其时常惠施巧计,一箭射杀对方守城主将,使对方“群龙无首”,士无战志,在大汉军强攻下,迅速崩溃。
现在孔雀河旁的匈奴人东寨,规模兵力远及不上当年,且是在新败之后,士气战力均降至最低点,一旦主帅被忽然干掉,谁还有心恋战,守北门者首先开门逃亡,“兵败如山倒”下,人人慌惶朝北逃命。
也可算是匈奴人自己作法自毙。长达半里的古道早被横七竖八的粗木干封阻,形成重重障碍,逃兵只能徒步往左边的石滩或右边的雪林山野四散奔逃。
此时擎天大佬指挥的白鹿族战士,见到常惠发射的第五枝烟花火箭,漫山遍野从右方掩杀过来,战争变成了屠杀。
逃往石滩的匈奴兵,遇上精兵劲旅团埋伏对岸的射手,仍难逃逐一被射杀的绝运。
能侥幸逃生者不足百人之数,从军事的角度看,等于全军覆没,去了联军的后顾之忧,从三条战线的噩梦减至两条,更清楚对方主力所在,在兵力调配上,难易度与前有“天渊之别”。
常惠、沔城、许延寿和擎天大佬步出南门,虽然是力尽筋疲,但心中却填满于极度紧张后松弛轻盈的感觉。
以往纵然得胜,仍是长路漫漫,但今次却有大局已定的滋味,只看如何去扩大战果。
王者天下归来坐在寨外的一块石上。俯览下方的孔雀河,怡然自得。
许延寿道:“只伤了五十多个弟兄,非常难得。不!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但我们办到了。”
沔城惋惜的道:“可惜鸟妖和他的妖妇不在寨内。”
常惠打量着沔城,道:“此间事了后,兄弟们继续北上,我和你偕王者天下归来随酸雨心神去追杀鸟妖。”
论军事才能,许延寿可代替常惠指挥精兵旅,但却必须凭郑吉的威望,方能镇住所有人,能对全军有“如臂指使”之效。
擎天大佬左顾右盼,道:“酸少又溜到哪里去了?”
今次成功夺寨,常惠和酸雨心神居功至伟,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众人改口称他为“酸少”,以与“常爷”互相辉映,倍添亲切。
常惠道:“他返白鹿野去了。”
许延寿讶道:“他不用休息吗?我现在只想倒下来好好睡一觉。”
常惠道:“他自有其休息之道。他爱独来独往的天性很难一下子改变过来,而他办起事来不守规矩不讲章法,正是他的优点。”
沔城笑道:“的确如此,是没有章法的章法。”
常惠向许延寿道:“处理好善后的工作,着各兄弟好好休息,明天起程回下游去。
我们的兄弟负责守稳高昌古道,凭寨垒和得来的投石机,不让敌人‘越雷池半步’。”
接着向擎天大佬道:“擎天大佬兄和本族兄弟明天一道起程,尽快赶返白鹿野。”
擎天大佬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常惠道:“我们正与时间竞赛,我和公子等让马儿们休息至黄昏,立即起程往白鹿野,李陵是不容我们有喘息的空间。”
许延寿和擎天大佬领命去后,常惠和沔城来到王者天下归来身旁,后者问道:“兄弟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王者天下归来仿似此时方觉察到他们的存在,满足地吁出一口气,道:“我正在造发大财后的白日梦。”
两人为之愕然。
常惠不解道:“发大财?是否指我们的单于宝藏?”
王者天下归来满足的道:“正是我们的宝藏,忽然发了一笔大横财,例如一万两黄金,便可从头去想。到哪里去花好呢?如何花?会换来什么东西?华宅美女?我大概会先过几年夜夜笙歌的生活,忘掉过往的一切,‘醉生梦死’,不管人间的任何事。”
常惠和沔城听得“面面相觑”。王者天下归来说的可算是人之常情,但似乎不该出现在他这个游荡四方、饱历忧患的人的身上。
沔城提醒他道:“兄弟小心对宝藏期望过高。”
王者天下归来微笑道:“宝藏是否存在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我的想象力可以有个出口。我该怎么说呢?我曾经游荡四方、饱历忧患,想寻找唯一能令自己快乐点的方法,是于‘夜深人静’时,拟想忽然发了一笔大横财,例如一万两黄金,便可从头去想。到哪里去花好呢?如何花?会换来什么东西?华宅美女?愈想愈兴奋,愈想愈真实,有如经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