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首次交锋,已一举杀掉敌方五个高手,重创另三人。
常惠专拣山势高难处走,正是为制造这么一个机会,如不先重创高手团,他们将全无突围的可能。
他射出最后一箭。
“当!”
朝下扑来的参荒牙怎想到常惠如此“毫厘不差“的用劲箭款待他,他“临危不乱”,飞轮前削,将箭硬撞弹开。
轮、箭接触的刹那,参荒牙心叫糟糕,此箭贯注着狂猛沉雄的力道,虽被他挡个正着,却因正处于凌空的当儿,没法借力,虽千万个不情愿,仍吃不住力道,给送回丘顶另一边去。
常惠最顾忌的三个人分别为参荒牙、霓虹和幽海飞舞,当然,现在要加上个鸟妖。不过像鸟妖般的凶人妖邪,不会“身先士卒“,只会捡便宜,否则便该在山南驿动手,但参荒牙等能否杀死常惠,关系到他们将来在壶衍鞮单于面前的荣辱和地位,故人人“全力以赴”。
常惠另一个得手的原因,是参荒牙仍未从山南驿之战的内伤复元过来,常惠的劲气伤及他内脏,而参荒牙现在仍能像个没事人般出手,显然练有能压抑伤势的奇功。
敌方三大高手里的另一高手霓虹,今次未见随行,此人在攻打山南驿时被常惠射中一箭,伤势较参荒牙严重。
以巧计“送走”参荒牙后,敌方最强的人剩下幽海飞舞,他才是常惠的真正目标。
右边下方攻上来的敌人离他们已不到五百步,而丘顶的高手三十多人,没有选择下,齐往下扑来,可是队形散乱,锐气被挫,再无复先前越顶攻过来的气势。。
常惠贴着斜坡朝幽海飞舞弹射而去,弯月刀贴身藏着。
其它人均知是生是死,就看能否以迅雷闪电的速度,一下子将高手团打击至“七零八落”,没法缠死他们。谁敢迟疑?齐随常惠朝上迎去。
郑吉虽没弹射之技,但其身法速度绝差不了常惠多少,紧追在常惠之后,飙闪而上。
接着是沔城、许延寿、苏飞逸等高手,人人满腔屈辱愤慨,如出柙猛虎,“择肥而噬”。
幽海飞舞最先掌握到形势,明知只要硬挡常惠三下呼吸的光景,待从斜坡奔上来的己方战士杀至,对方是“有死无生”之局。可是他早给常惠打怕了,参荒牙给送往丘顶之后,虽然左右均有人随他扑下去,但在给常惠的真气死锁下,怎都不愿冒首当其冲之险,一旦陷身对方阵内,遭殃的肯定是自己,猛一运气,从上空钉子般落下去。
左右两人欠缺他的身手和判断力,仍继续下扑,一刀一矛,朝常惠招呼。蓦地刀光闪闪,寒气凛凛,常惠在两人间穿过,以鼓胀的外袍化去对方的一刀一矛,弯月刀左挥右划,割断两人咽喉,一息未歇的朝幽海飞舞射去。
弯月刀速度之快,在暗黑里哪看得清楚,幽海飞舞在连常惠凭什么兵器杀人也未弄清楚的当儿,常惠已化为漫空寒芒,迎头击来。
幽海飞舞名震月氏族的双戟看来长度相等,实则右手戟长四尺三寸,左戟比右戟长多两寸,以他独特的戟法施展,其不等的长度能生妙用,一般高手怎会注意到此等轻微的差别。
不幸是他遇上的是常惠,不但掌握到两寸的差异,还可反过来利用他双戟长度上的差别,抢得主动。
比起常惠弯月刀的“轻快”,双戟立变“重缓”。
幽海飞舞此时只能凭数十年苦修和实战得来的成果,纯依感觉朝常惠锋芒最锐处强攻过去。
常惠忽一矮身,由于他的位置在幽海飞舞下方斜坡,不但令幽海飞舞双戟击空,弯月刀还改攻往他下盘露出的空门。
幽海飞舞骇然后撤,心中叫糟时,常惠的弯月刀已以惊人的高速,切入往下截来的两戟中间,左挥右削,于弹指的光景,两戟分别被重劈三记,每一刀均贯满强大的内劲,在常惠全力施为下,幽海飞舞虽然天生神力,底子又厚,哪吃得住常惠能渗破任何气脉的真气,双戟分往两边荡开,空门暴露。
常惠此时双足着地,借力再展弹射,连人带刀直朝幽海飞舞撞去。
幽海飞舞值此生死立判的一刻,显示出月氏第一高手的功架,抛掉双戟,后撤,收回左右手,一手撮指成刀,迎向弯月刀,另一手握拳击出。
岂知常惠亦收回弯月刀,两手收拢穿入对方两手间,再往左、右扩展,震得幽海飞舞的手刀和铁拳均无用武之地,被常惠硬格荡开。
“砰!”
劲气交锋。
幽海飞舞往侧稍移,矮身凭右肩硬挡常惠蓄势的肘撞,以肩对肘。
幽海飞舞惨嚎一声,喷血抛飞,虽能保住一命,但肯定在一段长时间内,再没法逞雄于战场上。
常惠刀光再起,往横杀去。
幽海飞舞受重创的同时,郑吉等杀至,“此消彼长”下,敌方高手纷纷倒地,“溃不成军”。
常惠一声呼啸,领先逸逃。
常惠领众人来到崖缘,全体坐下。下方三丈许处是嵌满乱岩的沙岩地,朝前延伸半里,接着是平缓的丘陵,山区至此已尽,北面是一望无际的砾石地。
丘陵地宽达三里,处处插着火炬,十多组骑兵,分布各扼要的丘顶,将往北之路完全封锁,在此之外黑沉沉一片,常惠感应不到敌人。
常惠凭其灵觉,藉山区的形势,以种种手段惑敌误敌,令对方徒步追来的战士疲于奔命,折损数百人。但在连场血战下,他们从三十人减至二十二人。
瑾瑜是他们首个阵亡的兄弟,现在阵亡的数目增至九人。
此时人人负伤,浑身浴血,真元损耗极巨,除常惠、郑吉、许延寿、沔城、苏飞逸等人尚有一战之力外,其它人均是强弩之末。最大的问题是因多处伤势,致失血情况严重,那不是可经调息运气能回复过来的。
他们是暂时摆脱了敌人的纠缠,使敌人一时掌握不到他们逃遁的位置,但如此情况绝难持久,因为常惠已感到像冤魂不散的参荒牙,正在半里外的片岩区,朝他们身处的方向捜索过来。
其中两个兄弟,正是命丧于他的“飞轮”之下。全赖郑吉和许延寿舍命将他逼退,常惠又射光余下的箭,才争得眼前呼几口气的空间。
他们已突破三重围困的两重,只剩下前方最后一重的骑兵阵,亦是连常惠也感气馁的最后难关,因再无山险可恃,没遮没掩,一旦显露身形,敌骑轮番冲击下,他们绝无幸免。
即使能抵达丘陵北的砾石地,只要对方骑兵从后追杀,以常惠之能,恐也逃不出三十里之地。
众人似已看到自己的收场和结局,嗅到死亡的气味。
许延寿沉声道:“十八组,每队五百人,总兵力达九千之众。”
郑吉道:“唯一有利我们的,是风势愈刮愈大,不住有火把被吹熄,如果我们能取得顺风之势,可大幅削弱敌人战力。”
沔城道:“我们必须夺马,否则纵能破围,最终仍是逃不了。不管最终能否突出重围,能陪大家杀到这里来,我这辈子虽死无憾。”
常惠吁出一口气,他身上共有七处创伤,幸好无一伤及筋骨,经这一轮调息,几乎完全回复过来,脑袋空灵通透,整个战场的远近波动全在他掌握里。
淡淡道:“敌人有个弱点,就是杀光了所有人都没有用,如给我溜掉,将没法向壶衍鞮单于交代,不但无功,且是有过,风中狼王便是前车之鉴。”
众人点头同意,生出希望。
常惠道:“后方的敌人已停止进逼,转而重整阵脚,收窄包围网,并重新控制所有制高点,教我们再不能像刚才般来去自如。”
郑吉道:“敌人比我们更需要休息。”
许延寿点头道:“为了包围拦截我们,这几天匈奴人肯定昼夜赶个不停,特别是最后一段路,更全速奔驰,刚才又被我们引得兜兜转转,攀高跃低,还要防备冷箭,情况绝好不了我们多少。”
又目注丘陵地带的敌骑,道:“最后一重的骑兵队,虽未曾与我们交锋,但吹足整个时辰寒风,人捱得住马儿也受不了,所以敌人非是如表面看般强大。”
沔城道:“如此对峙下去,于谁有利呢?”
常惠指着右后侧半里外一处特高的岩岗,道:“李陵就在那里,通过灯号和号角,指挥全军的进退。他所处的位置已透露玄机,就是认为我们会“知难而退”,但求保命,放弃闯过骑兵阵,改由山区’见缝插针‘的遁逃,此正为李陵的弱点,就是怕我逃出生天,一切均依此调军布局。”
郑吉不悦道:“你想独闯山区,引开敌人吗?但我看这边的封锁绝不会松懈下来。要死吗?大家死在一块儿好了。”
常惠露出冷酷且带着深刻仇恨的神情,这是郑吉从未从他处见过的。冷然道:“事实上,我们已捱过最险恶的时刻,所以大家都不用死。鸟妖正和李陵在一起,他最希望是天明的来临,那时我们将无可遁形,但我怎会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