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夸下海口,怎可如此丢人现眼收场,何况在这么多双美女的注视下。
常惠心中一动,看似随便地问道:“恩公见过欣欣的主子吗?”
果如所料,由于迦楼罗并非处于戒备状态,如常人显现出情绪的波动,虽只是微仅可察,尽显他高手藏而不露的修为,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但仍没法瞒过常惠对微弱精神波动的掌握。
迦楼罗在美娘、王者天下归来和欣欣三个知情者面前不敢撒谎,老实地答道:“我们昨天抵达,与欣欣的主子缘悭一面,亦不清楚他是谁。”
香香和艳艳亦出现精神的异动,显示他们到达的时间是个关键,不愿让常惠晓得。
常惠尚是首次将“万物振动”的无上心法,应用于推测别人的心意上,大感新鲜有趣,一如开启了生命里另一重门,内中风光无限。
同时明白过来。
将谷口山人一行人引走,非是“调虎离山“之计,而是拖延之策,等待以迦楼罗为首的主力军到来,凭压倒性实力收拾谷口山人。如若成功,谷口山人固要掉命,最惨的是他的龟兹美人儿会被活捉回去,任壶衍鞮单于蹂躏泄愤。此正或许为偷天马的其中一个原因。
美娘不耐烦地道:“不要只说不做,立即行动呵!”
常惠好整以暇地道:“我郑神捕查过的案多过与美娘你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哈!哎哟!”
美娘收回狠劈他一记的手,怒道:“再敢'花言巧语',我拿你去烤了来吃。”
白衣艳女香香笑道:“郑神捕一向在哪里办事呢?办过什么大案?”
常惠道:“当然是在南方,最近办的大案是捉拿马贼,还顺道擒拿一个恶名昭著的采花贼归案。虽然尚未成功,嘿!”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之后,将声音压低道:“幸好我懂得用自己做诱饵去钓大鱼之法,说不定大鱼今晚会上钩,那就可以一次过办妥两件案。”
今次清楚感觉到三人精神情绪上的波动,可知对方内心的震骇。他虽没法掌握两女的武功,但她们的精神变化,则全在他掌握之内。
欣欣在他后方苦叹一口气,该是因怀疑他不是疯子便是只懂“胡言乱语”的骗子,所有因他而落实的希望念想立告“云散烟消”,难掩失望之情。岂知常惠句句属实,若她知道马贼指的是呼延荒和他的贼党,采花贼指参荒牙,保证震惊至张大小嘴再没法合拢。
美娘哂道:“信你的是傻瓜。”
王者天下归来哑然失笑道:“郑兄扯得太远了。”
常惠干咳两声,清清喉咙,从容道:“确是远了点。哈!让我们先来厘定搜索的范围,如果我没有猜错,由于山南驿的老板和欣欣的主子关系密切,所以定会搜遍整个驿站,仍是一无所得,所以!嘿!所以……”
他清楚感应到迦楼罗和两女放松下来,迦楼罗唇角还逸出一丝不屑和带着嘲弄的笑意,连忙改口道:“所以天马肯定仍藏于驿内。”
迦楼罗唇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娘嗔道:“不是又要再搜一次吧!我们已开罪了很多人。”
欣欣轻轻道:“你怎知我主子和大老板关系良好?”
常惠淡淡道:“天机不可泄漏。哈!行动的时间到了。”
目光投往驿堂去。
王者天下归来大惑不解道:“郑兄不是将话倒转了来说吗?既然在驿内搜不到,该藏在驿外才对,为何反肯定仍是藏在驿内呢?”
常惠转身搭着他肩头,道:“我之所以被尊称为郑神捕,正因我有这将事情倒转过来去推敲的超凡能耐。哈!又扯远了,谁有兴趣陪我去起出贼赃?”
迦楼罗心里惊异不定,表面则兴致盎然地道:“我们当然奉陪到底。”
只听他这句话,便知他自恃魔功,以及跟来的能人众多,不怕他常惠。
常惠朝欣欣瞧去,后者'没精打采“地微一颔首。
王者天下归来道:“美娘呢?”
美娘挺挺胸脯,傲然道:“没有我怎行?客人会以为你们去打家劫舍,逐间房去抢。我定要看这劳什子神捕出丑。”
常惠哈哈一笑,领先朝客舍举步。
客舍的一边占地颇大,分做五进,前三进为客房所在。每进由八座独立院落组成,以廊道串连,空间宽敞阔落,遍植的树木现已挂满冰雪。院落四座成排,最有特色是引进附近的水流,从两排院落间经过,以廊桥接通,平添生气。
每院自成一体,中间是个大天井,砖石结构,八间客房,均向天井开门,二十四座院落,近二百间客房,以每房三人计,能容六百人入住,可见其规模之大,但只要想想旅驿原为大汉军中之用,便觉理该如此。
若以中土的标准来看,客房陈设绝不合规格,没有床铺被褥供应,一室“空空如也“,只在地上铺以羊皮毡,但最重要是旁有壁炉,生火后房内温暖如春,其它用品,由旅客自行携备。际此天时,天井处处堆满柴枝,以篷帐遮盖。
第四进是山南驿驿员的房舍,建有两座院落,最后是灶房、骡马厩和澡房,占地最大。整个山南驿以高墙围绕环护,墙高二丈,宽八尺,非常坚固,设有角楼,即使马贼来攻,尚有防御之力。
穿过分隔驿堂和客舍的大木门,是座小花园,院落在前方两边如翼开展,小河淌流。屋顶、地面、树木一片雪白,蔚成奇景。比对起炎旱的沙漠,眼前仿如另一人间世。
此时风收雪歇,星空重现上方,令人想到连续下了十多天的大雪,或许暂时不会回头。
常惠表面似是信心十足,事实上却在暗里叫苦,因再掌握不到迦楼罗和两女的情绪,三人的精神正处于潜藏的状态,非是因晓得常惠能感应到他们精神波动的非凡手段,而是当高手处在戒备状态时,神藏而不露。
接连院落的廊道和廊桥不见人踪,客人都躲回房里去。由于时间尚早,大部分人均未就寝,客房“灯火通明“,传出笑语说话的吵声。院落闹哄哄一片,外面却是孤凄冷寂,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特异。
常惠感到被人窥视,登时计上心头,如迦楼罗和两女般的高手,走数百里路仍难得遇上一个,随他们来的好手们武功当然不错,但心法修养均远及不上他们,从他们处入手,会容易多了。
步过小桥,转左而去。
窥视他的目光消失,也感觉不到迦楼罗三人的异样,常惠知找错目标,穿过院落的月洞门,过天井,从另一边走出去,又绕回来经院落外的长廊,朝二进的入口举步。
王者天下归来赶上他,担心地道:“没有头绪吗?”
常惠心忖老子比你更担心,应道:“我们当捕快这一行,首要是观察形势,摸清院落环境后,忽然出手。哈!包保'手到擒来'。”
与欣欣并肩跟在他身后的美娘不屑地道:“愈吹愈过火,好像真是南方来的鬼捕快似的,我就要看你神捕出糗的丑态。”
常惠奇道:“我的娘!原来美娘懂说汉语,刚才为何扮作不懂?”
美娘傲然道:“你这鬼捕快是怎么当的?连我当哪一行都弄不清楚,我的汉语比你这汉鬼说得更好,只是偏不爱和你说。”
她后面的白袍女香香笑道:“郑神捕呵!机会来哩!美娘'眼高于顶',从来只爱动手不爱呕气,这回敢情是看上你了。”
常惠知香香想分自己的神,在美娘反应前插入道:“各位大哥大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眉目了。”
倏地止步,立在第二进中央的跨河廊桥处,两边是平均分布的八座独立客院。
迦楼罗三人同时现出波动,瞬又收敛。
王者天下归来疑惑地道:“郑兄是否天生异禀的人,为何我丝毫不觉有任何可疑之处呢?”
常惠“顾盼自豪”地道:“所以我的娘常说小弟是天生吃这口饭的人,对贼赃有特别的触觉,但有利也有弊,往往起回贼赃却拿不到贼子。哈!这是题外话了。”
美娘嗔道:“你再说‘我的娘’,我打烂你的臭头。”
常惠转过身去,笑嘻嘻道:“美娘息怒,我的娘是泛指所有美丽的小姑娘,当然包括美娘在内,美娘长得美嘛!”
美娘不知该气还是欢喜,拿他没法。
欣欣叹道:“你再这样'疯疯癫癫'的,我再不会陪你疯下去。”
常惠问道:“铁马是如何失窃的?”
欣欣道:“我不知道。”
常惠失声道:“不知道?”
迦楼罗微笑道:“欣欣对郑神捕失去信心,不想答你。”
王者天下归来劝欣欣道:“郑兄虽然初来甫到,但知道的事比我还要多。我虽然也像你般不认为他可在一晚工夫寻回铁马,但总多了个希望。如他般的高手,天下难寻。”
常惠向他竖起拇指,赞道:“态度正确。”
刚才他是使诈,看迦楼罗和两艳女会否因“做贼心虚“,提供露出“蛛丝马迹”的波动线索,岂知他们像是“有恃无恐“,令他首次想到藏天马的地方该是'别出心裁“,不是可搜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