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禹见到皇帝亲临“槐市”,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皇上,微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
围观群众及廷尉府的人,见到霍禹行礼,才知道这个看上去英俊潇洒、风流傥倜、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中透出“唯我独尊”的霸气少年竟然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刘病已,连忙行礼,高台内外的群众跪倒一大片。
刘病己忙道:“都起来吧,朕既然是微服私访,不知者无罪。”
刘病己说完又对霍禹说道:“霍大人,朕前段日子曾下过诏书:‘读书人不以言获罪’。这件事情难道你忘了么。“
霍禹听了刘病己的话,惊出一声冷汗。他为人也算有几分急智,狡辩道:“皇上,这些妖人不能体会您的好意,反而在背后妄议朝政,诋毁陛下,为臣刚才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呵,我身为大臣,也是一时气愤,才想捉拿妖人为皇上出气。”
刘病己故意装作被他迷惑的样子,反问道:“照你这么说,朕还要感谢你了?”
霍禹嘿嘿一笑,模样颇为自得,显然没有听出刘病己话里的意思。
刘病己想逗下霍禹这个“大宝贝”,继续问道:“他们怎样抵毁朕,妄议朝政了。”
霍禹便“添油加醋”地把渡劫真人,忘月飞雪的话说了一遍。
刘病己不待他说完,便走上高台,渡劫真人、忘月飞雪见刘病己准备演讲,赶忙下台当观众。
刘病己深吸了口气,酝酿了下感情,望着高台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大声演讲道:“大汉皇朝的臣民们,大家不要拥挤,以免遭成踩踏事故。”
刘病己续道:“朕今天就在这里,让大家看个够!朕也是两个眼晴一个鼻子,和你们一样。”
围观群众们哄笑过来都鼓起掌来,心里面在想:“皇上说话还是挺幽默的。”
刘病己又道:“朕今天要谢谢渡劫真人和望月飞雪,他们带来一场精彩的辩论。”
渡劫真人心里面很激动,自己能遇到像刘病己这么好的皇帝,学成以后一定好好报效皇上。
刘病己又道:“现在朕想问下渡劫真人他们两人的辩论有罪么?”
台下的群众高声喊道:“无罪!”
一些激愤的群众己经指着霍禹他们骂上了,霍禹一张脸红得像猪肝,皇帝没有让他走,他又不敢动,站在那里不知道多狼狈。
刘病己大声道:“真理不辩不明,朕欢迎有才学的人来这里讲学,还有就是不限于经学,数学,天文,地理都可以。朕有一个梦想,如果可以的话,愿意把这里变为一个‘百家讲坛’,朕相信大汉皇朝不会因为书生们的几句话就被颠覆。”
过了一会,刘病已续道:“渡劫真人,忘月飞雪的辩论,朕在台下听得‘清清楚楚’,渡劫真人算是一个铁杆的保皇派,忘月飞雪就没有那么铁杆了,不过他虽然对朕有些看法,但出发点也是好的么,也够不上妖人的罪名。“
皇帝陛下说的话”轻松幽默“,又引起围观观众一片掌声,渡劫真人挺起胸膛,忘月飞雪则有点难堪的低下头。
这时,东西卫尉得知皇帝来了“槐市”以后,调来了大几百人马给皇帝护驾,刘病已看人群越聚越多,生怕搞出事来,这才下台回宫而去。
皇帝陛下临走时,大家都高喊:“大汉皇朝长乐未央!皇帝陛下万岁”,场面十分热烈。
皇帝陛下既然“金口玉言”给渡劫真人,忘月飞雪的辨论定了性,廷尉府自然不再捉拿他们。
霍禹则在人群的唾骂声中,“灰溜溜”的回府去了,据说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得知此事后,将他臭骂了一顿,并罚他禁足一月,不过这详细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陛下在“槐市”亲自上台演讲的事情,成为“爆炸性的新闻”,很快传遍了京城,甚至全国上下。
渡劫真人,忘月飞雪一时成为京城里的名人,更令政坛上各方势力关注的是,皇帝陛下的演讲内容。
霍光府邸内,关于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的详细报告已经呈献到书桌上,霍光逐字逐句的详细读了几遍,然后“闭目养神”沉思了良久,心里面要想:“皇上毕竟是年轻人,种种新思想、新名词,自己这个老头子真有点跟不上了,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呵!“
丙吉听到待从汇报完演讲的事情后,心里面也是感觉惊喜,以前只知道他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没想到还有这种在大众面前演讲的天赋,病已呵,你真是让老夫越来越感到惊奇了。
韦贤府邸内,萧望之”汇声汇色“地将皇帝陛下的演讲重复了一遍,然后对韦贤说道:”韦大人,你身为大鸿胪、先帝老师、天下读书人的代表,给皇帝陛下的父母及祖父上‘谥号’的事情,您是不是可以上奏折了?“
韦贤闻言,并没有马上表态,这个萧望之代表了一些朝野的声音,为给皇帝陛下的父母及祖父上”谥号“的事情来找过自己几次,自己前段时间因为生病便没有理睬他,可是如今似乎时机已到。
韦贤捻着自己的白胡子,考虑了良久,才回复道:“此事容老夫再考虑一下。“
本始元年六月,韦贤上了道奏折,说皇上即位有一段时间了,皇后也立了,岳父也封了,天下臣民也赏了,按照汉朝的制度,应该将一些礼仪方面的工作进行收尾,给予皇上祖父刘据、父亲刘进和母亲史氏谥号。
要说给予谥号这件事情,现代社会已经不存在,但在古代,在“达官贵人”们的政治生活中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再回过头来说韦贤的建议,给皇上陛下的祖父和父母评定谥号,这是应该的啊,连岳父都有名分呢,何况爷爷和老爸?
刘病已一听,也觉得有理,自己从”槐市“那里回来,就准备去办,现在韦贤主动提出来正中自己的意思,应该立刻去办。
《谥法解》是现成的,立谥法的规矩也是朝廷施行多年的,现在“万事具备”,只差选一个评审委员会了。
根据《谥法解》的记载,谥号是有好有坏的,最糟糕的更可以说是毫无成就、差到极致。
当然了,根据《谥法解》的规定,每个谥号都有几种不同的解释和成就条件,评价有好有坏,只要满足其中任意的一种,就可以获得该谥号。
至于自己的祖父和父母,最后选出什么谥号来,刘病已没办法改变,这还得顺从天意。
按照从前的办法,委员会应该由公卿、士大夫、知识分子三大阶层的代表组成。公卿不用说了,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霍光、丞相蔡义等作为三公必须出席;九卿中大鸿胪、天下清流的代表人物韦贤必须在;士大夫阶级中的首席长官光禄大夫丙吉也跑不了,知识分子中的博士兼长信少府夏侯胜也因为“才学过人”而入选,至于其余人,可以慢慢挑选。
不过,原本应该进入这个班子的,著名的“傻大胆”勇士田广明被扔到委员会外面了,理由恰恰是因为“勇士”,这个头衔跟评定谥号不搭调,影响和谐。
事实上,是因为委员会的成员们害怕田广明逼着他们就范,这个人做事太过于“简单粗暴”了。
对于评定谥号的问题,霍光也很头痛,因为这是关系到“千秋万世”名声的大事,而且从古代开始己经实行了几百年,全天下人都在看着朝廷的动作,即便自己权势再大,也不得不遵从委员会的意见。甚至为了保证公平,就连皇帝刘病已都没有做委员会主持人,改由主管议论和评价工作的光禄大夫丙吉出任,更何况是其余的人呢?
然而,从评定谥号的一开始,激烈的争辩就没有停止过。霍光还没来得及表态,皇上陛下就已经和韦贤、丙吉吵得翻了天……
人无完人,谁都会犯错误,刘病已也一样。单说谥号这件事儿。评审委员会一帮官员和学者首先讨论的是刘病已的父亲刘进。
刘进死得时候很年轻,而且一没有光荣事迹二没有皇族封号,按照规矩,属于借了儿子刘病已当皇帝的光,牛叉儿子是可以给没任何本事的父母加谥号以表彰其生养功劳的,于是大家一致同意,用“悼”字,表示大家的追念之情。
刘病已听后也觉得不错。但接下来,在“悼”字后面的名称问题,可就麻烦了。
按照周公旦的规定,最好的称谓有五个,分别是皇、帝、王、君、侯。
周朝包括战国时代,也没有一个政治家能得到“皇”、“帝”的称号;一直传到秦始皇的时代,他把“皇”和“帝”合并成为“皇帝”了,于是乎《谥法解》里面的头等称谓事实上变成了皇帝、王、君、侯;
到了汉代,一等称号的顺序有了微调,变成皇帝、王、侯、君;东汉时代,又在王这个等级上加了一个稍弱的“公”,成了皇帝、王(公)、侯、君,一直沿用到后世。
回过头来再说刘进的问题,“悼”字谥号定了,但只有一个“悼”字未免太难看了吧……于是大家继续商议后面名称的问题。主持人丙吉拿不定主意,便先问霍光:“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您的意见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