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气机牵引下,兼又开始“药性发作”,周兵脚踏奇步,人随刀走,一刀往张彭祖搠去,纵然是木刀,因贯注真气,竟发出风雷之声,倍添其威势。
霍禹一方纷纷叫好,但其他人总感到张彭祖非是后劲不继,而是另有妙着,没有附和,显得他们势孤力弱,起不了打气的作用。
不知为何,没有人看得清楚张彭祖的动作时,他已双手执刀攻向对手,似劈非劈,似直捣非直捣,短短的距离内,大关刀如此沉重笨钝的重兵器,竟被他使得轻如飘羽、灵动无方,说快非快,说慢却又迅疾至令人生出寓快于慢的错觉,连旁观者也感到无从掌握,更不用说当局者的周兵。
观战至此,霍禹首次动容,晓得张彭祖适才看似已全力出手,事实却是手下留情,这一刀才是他的真功夫,出神入化。
劲气交击。
本是一鼓作气的一刀,被张彭祖玄之又玄的奇招迫得只能竭力挡格。周兵已非常了得,刀锋重劈在大关刀的锋锐上,避过破胸而入之险,却仍抵不住魔劲加大关刀的重量,被硬生生冲得挫退五、六步。
若不是他临上阵前服下的还神丹起作用,肯定会被震飞抛掷,变作滚地葫芦。
张彭祖长笑道:“还要再战吗?”
周兵双目精芒凝聚,气势不住增长,持刀笑道:“胜负未分,当然继续下去。”
观者无不感佩服,不是佩服他的武功,而是佩服他的勇气。纵然不懂武功,也晓得他非是张彭祖的对手。
“且慢!”
众皆愕然,循声望去,被誉为长安第一剑手的雷霸,仍是那付洒脱不群的模样,排众而出,朝张彭祖走去,不满道:“张兄真不够朋友,刚才说好周兵是我的,现在看你在干什么,还不给本人滚开去。”
霍禹的一方恨得牙都痒起来,千辛万苦营造出这么一个挫折张彭祖的良机,看周兵的样子,正“药性大发”,偏又没法动手,人人心焦如焚。
原来周兵为打败张彭祖,喑中服用了能短期增加实力的药(有点类似于现代世界里的”兴奋剂“)
黄霸有意无意来到张彭祖身前,背向周兵,切断他正面攻来的路线。
张彭祖叹道:“我滚开没问题,但你会有捡人便宜之嫌,令人以为我们是以车轮战欺压周兄,传出去更不好听。不如这样吧!你和周兄明天约期在此再打一场,那便没有人敢说我两兄弟的闲话。”
全场寂然无声。
周兵的呼吸开始急促了一些儿,当然只张彭祖和雷霸两人有会于心,晓得他因没法宣泄药效而暗自受苦。
霍禹等则头大如斗,不知如何应付此一突变。蓦地惊呼四起。
“锵!”
雷霸拔剑出鞘,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姿态旋身挥剑,像背后长着眼睛般劈中周兵飙刺而来的木刀。
看似随意的一剑,实为雷霸有备而施,积蓄至顶峰的一剑,且下削角度妙至毫颠,尽显他长安第一剑手的非凡功架。
张彭祖尚是首次目击他全力出手。
“咧!”
周兵的木刀被削去连刀锋的一大截,接着雷霸剑现后着变化,似攻非攻,似守非守,骇得拿着断刀的周兵往后避退。
雷霸冷笑道:“周兄忘掉了拿的是木刀哩!”
周兵双目差点喷火,还欲再战。有人在人群里大喝道:“住手!比武又不是拼命,本将下令终止比试。”
说话者正是韩增,他大步来到场中,双目厉光四射,显然心中大怒,不屑周兵从后进袭的行径。
周兵却是有苦自己知,首次悔恨服下丹药,令他在皇城内英名尽丧。
霍禹虽然一向横行霸道,也自知理亏,且在这个大校场上,刘病已、韩增比他有更大权威,怒瞪张彭祖和雷霸一眼,沉声道:“我们走!”不看周兵半眼的去了,周兵只好独自像“斗败的公鸡般”离开校场。
事前谁都没想过两人的比试会以这样的形式结束,大家感到无趣,便悄悄散走。
张彭祖手下的御卫兴高采烈,亦不敢久留,向张彭祖两人隔远打个招呼,回各自营账去也。
张彭祖和雷霸来到仍余怒未消的韩增身前,雷霸欣然道:“韩将军来得及时,否则我说不定忍不住出手宰了那小子。”
韩增容色稍舒,狠狠道:“还以为他有什么惊世绝艺,原来是虚有其表,不自量力。我还有其它事要办,迟些再找你们说话。”
韩增这才看到皇帝陛下在此,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擅自出头,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霍禹气冲冲地回到霍光大营时,霍光正在和范明友奕棋(围棋),霍光平日忙于朝政,兴趣爱好并不多,下围棋正是之一,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处理政务,“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好和范明友来个“棋枰论道”。
两人用的石质围棋盘,此棋局呈正方形,盘下有四足,局面纵横各17道。
霍光当然拿黑方先手子,双方各下了五、六十子,以满局三百六十一子计,虽只是三分之一,但以棋局论则过半局,可说大局已定,只看埋身厮杀。
霍光儒雅如中年文士般,用食指和中指尖夹住棋,准确轻放交叉点上,姿势优美。
范明友也用手拈起一子,正在埋头苦思中,不知该下在何处。
霍光见到霍禹怒气冲冲的闯进来,并没有马上跟他说话。
他望着范明友道:“围棋实是小道,其中也有深意。
你可把棋枰之间也可看作战场,把下围棋也看作用兵作战,
正所谓‘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
下围棋之格局,对培养你的大局观颇有好处,
‘不谋万世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不足谋一域’
一局围棋下完之后的复盘,还可以锻炼你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力。”
霍光说完,眼中闪出锐利的目光,看向霍禹:“我说的这话,你也要记往。不要老是在外面招摇惹事。”
霍禹忙作出无辜的神态道:“父亲明鉴,孩儿没有惹事,今天我的手下被张彭祖打伤了,韩增也来训斥我,孩儿都忍气吞声,不与他们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