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文治武功冠绝天下的汉武帝其实是一个暴虐的君主,他在临死前,已经把帝国折腾得千疮百孔。
由于他的狂躁多疑,晚年兴起的巫蛊之祸,使还没来得及接班的太子刘据父子二人皆死于非命,其余诸子皆庸愚劣败,不堪大用。
燕王刘旦卷入上官父子谋反集团,已负罪自杀,其子不在考虑之内;
昌邑王刘髆已死,儿子刘贺刚刚即位即被废黜;
齐怀王刘闳早死无嗣。
唯一活着的是广陵王刘胥,此人身材壮大,力能扛鼎,空手能与狗熊野猪等猛兽搏斗,但骄纵淫逸,胡作非为,行为全无法度。
这样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显然不能被选来继位。
皇帝的人选,霍光苦苦思量多日却总无法想出令人满意的人选。
张彭祖从车上下来后,一双眼滴溜溜的绕着小刘奭转,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豺狼陡然见到了小绵羊。
“嘿嘿,几个月了?扭扭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肥?”
许平君拍开他的“狼爪”,刘病已笑呵呵的抱过刘奭,小婴儿明显比原先胖了一圈。
许平君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奶水逐渐充盈,连带的小刘奭也越养越可爱。
张彭祖见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叹道:“可羡之极啊。”
许平君笑道:“那你也赶紧成家了吧。”
张彭祖抓耳挠腮,顾左右而言他。
刘病已与许平君相视一眼,皆猜到张彭祖因为一句催促成家的话题又想起了王梦松。
夫妻俩相对一笑,假装无所知的保持沉默。
三人边说笑边进了院子,张彭祖熟门熟路的上堂屋找了张席子坐下。
刘奭在席子上使劲的扭动身体,肥大的臀部却没能如愿的翻过去,他那肥胖的身体摇了摇,重新落回床上,越发显得憨态可鞠。
刘奭嘟着圆圆的小嘴,哭着闹着,看上去就显得非常不满意。
刘病已在旁边喊道:“扭扭继续呵,扭扭努力,扭扭努力!”
刘奭可能是听懂了爸爸的意思,又或者是自己突然想通了。
于是,他不再哭闹,继续做着刚才没尝试成功的事情。
他慢慢地爬着,肥肥的小屁股扭来扭去,边上戳过来两根手指,借着这股助力,他终于成功的向右侧翻过身去,可惜自己的右手却被笨重的身体压在了身下。
他扁着嘴巴,伸着脖子仰起脸试图找寻身后的人。
张彭祖笑道:“哈哈,他这是学乌龟爬?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许平君瞪着张彭祖,“敢用手指戳我儿子,该骂!敢说我儿子是乌龟,更讨打!”
母亲忙着和张叔叔斗嘴,没人帮小刘奭。
他蹬着藕节似的两条小腿,小肚子贴在床上,头和脚却跷着,那模样果然像极了一只不会翻身的小乌龟。
这时王梦松也进来了,跟刘病已夫妇打完招呼自己来找“扭扭”。
王梦松扑哧一笑,眼里堆满笑意,伸手将几欲扁嘴哭泣的刘奭抱了起来,“小宝贝不哭,姨母抱抱,我们扭扭又重了不少哦。”
刘奭用流着口水的嘴咬她的肩膀,无牙的牙床虽然咬不痛人,却成功将自己的口水糊湿了王梦松新做的衣服。
“扭扭,别咬,这个不是吃的。”王梦松轻轻拨开他的头,柔声问,“扭扭又饿啦?我们找你母亲要吃的好不好?”
刘奭自然听不懂这位姨母说的什么,可那张肥肉横生的小脸却抬了起来,乌黑的眼眸滴溜溜的盯着她看个不停。
王梦松爱极了他发呆时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在那张肥嘟嘟的脸上亲了亲。
刘奭突然兴奋得踢腾双腿,咧开嘴咯咯直笑。
“王姑娘。”许辉脚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心急火燎的伸手抱走刘奭,“有劳姑娘抱小公子,真是奴婢的错。”
王梦松刚想解释两句,却见许青嘴上说着谦逊之语,脸上的神气却又是另一回事,怀里抱着刘奭,那双眼却防贼似的盯着自己。
王梦松面不改色,仍是笑吟吟的逗了刘奭一会儿,这才漫不经心的回头对许平君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许平君脸露诧异之情地道:“王姑娘,你这才来没多会儿呢……”
张彭祖趁机献殷勤地说:“那我送你,我也正要回家去……”
刘病已恰好一脚跨进房门,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你就在尚冠里买栋宅子吧,最好把家安置到王家隔壁。”
王梦松冷笑:“我家左邻右舍虽也是富贵人家,只怕还容纳不下车骑将军的三公子。”
张彭祖急道:“这话说的,你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王梦松大有深意的望了刘病已一眼,手捂着唇,回眸对张彭祖浅笑:“我说的只是玩笑话,三公子可切莫当真。”边说边甩了袖子出了门。
张彭祖急忙追了上去,嘟囔着:“你说的哪句话我能不当真?”
刘病已作为主家,客人要走,自然也只得起身跟着下楼相送。
许平君呆呆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问道:“王姐姐是不是心情不大好?张彭祖哥哥也真是的,为什么每次都要惹意姐姐不高兴呢?”
许辉用手巾替刘奭擦去嘴角的口水,欲言又止的瞄了许平君一眼。
许辉心想:自己这位年轻小主人在哪方面都好,就是男在女之事上未免太过迟钝。
王家姑娘日日都来家里稍坐,若是个已婚的夫人倒还说得过去,偏生王姑娘不顾自己的身份至今仍是待字闺中。
她这个当奴婢都能瞧出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可小主人却没看出一丝端倪。
这个王姑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听说她的家长给她说了几段婚姻,还没出嫁,男方像中了邪一样都死了。
那天有机会,我可要提醒下小主人注意一下她。
许辉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避开话题问:“小姐,老爷可有一段日子没回家了。”
许平君回过神,计算了下日子,许广汉果然已有半个多月不在家了,“最近宫里的事乱着呢,谁也说不准明儿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来。皇帝废了,太后临朝也好些日子了,只是不知道到底这天下该由何人来继任。父亲上次回家时就说,这日子总得等新帝即位后才能恢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