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而立,沐忠亮才想起来,眼前的年轻人比自己还大三四岁,“哟呵,差点忘了,您老今年而立了,可喜可贺啊!”
“有甚可喜的,要摆资历,也摆不过这些老家伙。”
“嗯,确实摆不过老张大人,啧啧,一门二重臣,父子两阁老,你张家比当年严家厉害啊,哈哈!”
张万祺也不恼,反而眼光也投向那幅画,良久,叹道,“现下的朝堂不比当年了,敬之你可得好自为之。”
“放心,这些年,这点长进我还是有的。”
沐忠亮转身回到主座,看着这些老的、新的面孔,扬声道,“诸君!会议开始!”
1667年正月,永历二十一年,清康熙六年。
大明内阁扩大会议如期展开,此时广州作为长期的政治中心,同时随着识字率的上升,百姓已初有启蒙气象,对这等大事自然极为关切。
而市面上的各大报纸自然八仙过海,对此次会议均刊载了各种来路的的小道消息,以及所谓专家预测,但各路报纸有一个观点是一样的,就是此次会议,事关北伐!
1665,永历十八年,财政稍稍缓过一口气,沐忠亮再在东线增兵一万,在潮州苦战经年的吴六奇和李率泰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大踏步的后退。
这个时候一直挺焉儿的郑军突然向吃了伟哥一样,开始勇猛地向清军进军,一边衔尾追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下汀州,收复漳泉全境,一边又派出大量兵马“友善”地和明军在诏安、武平两地对峙。
使者见了王启隆和何渭,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就是路是死活让不得,最后弄得他俩没脾气,沐忠亮的命令来了,召回王启隆,着何渭据现有兵力驻防粤东。
“MMP,咱们打生打死,战功还不如蒲缨那厮,郑家小儿,敢挡爷的路,你给我等着!”
何渭如是骂道。
秦岳的运气比起他就好得多了,在方柯的穿针引线下,他与天地会得以合兵一处,赶在入冬前攻下的南昌府,江西全复,兵锋直逼南直隶。
清廷大为震动,不得不将原本支应湖北的援兵分出一半在徽州一线布防,否则南京一失,天下必将震动,清廷刚刚坐稳的龙椅势必摇摇欲坠。
随着入冬和沐忠亮政策的转变,明军的脚步在年后停了下来,但清军短期内亦已无进取之力。
1666,永历十九年,神州大地迎来久违的一年和平。
明清双方对此都心照不宣,前线似乎很平静,实际上背地里都在憋着劲。
明廷这边,土改就是最好的征兵动员,只要枪炮粮草跟得上,半年就能暴出一波兵,湖湘之地根深蒂固的地主宗族势力正好成为他们的练兵场,曾、江、胡、左等各家所谓团练被明军一路进逼,车轮作战,已被逼进湘西各个山头,难成气候。
而清廷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增援,但据军情司报,顺天的京营已经有一支万人的纯火铳部队,而湖北、安徽前线的清军最近也多了不少金发碧眼的洋人,搞什么队列操练。
参谋院如临大敌,预案军略,闪电突袭、迂回包抄什么的弄了一大堆。
沐忠亮却不以为意,这些鞑子,又搞团练又搞洋务的,不过是晚清气象而已,有甚好怕,他要真有那么大的魄力,敢把枪发到汉人手里,就敬他鳌拜是条汉子,同时也祝清政府凉凉。
真以为鸟枪换炮就能打胜仗?明军迟早会教教他们什么叫近代军队。
明廷的地盘大了几圈,经过近三年的休养生息,南方地区的经济开始复苏,最早光复的广东自是繁花似锦,更上一层楼。
而“湖广熟、天下足”的大半落入了明廷手里,钱粮充沛,军队也随之膨胀到二十万之数,光是湖广、赣北两个集团军就各有七万兵马日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在这种养兵比招兵难的情况下,沐忠亮越看自己的所谓“买呗”越觉得鸡肋,索性都用来造工人、船只还有南方紧缺的马匹。
总体军务情况就是这样,但政治方面却已不似当年了。
在发言之前,沐忠亮环顾四周,不禁心生感慨。
地盘大了,人多了,队伍也不像当年那么好带了。
主位,也就是长桌的尽头,自然是首辅大人,中极殿大学士沐忠亮的位置。
他双手交叠托在人中,恰恰遮住嘴巴,让传出的声线有些低沉。
“今天的议题,北伐,诸位有何想法,大可拿出来议一议。”
话音刚落,次辅,武英殿大学士张煌言便发话,“首辅所言极是,北伐乃当今国朝之要务,而今粮草齐备,兵马精锐,发兵正在其时。”
去年,鲁王朱以海薨逝,可能是大明的战绩让他的心情愉快了些,比历史上多活了几年。
而与此同时,张煌言与郑家的最后羁绊也随着鲁王的逝去而消失。
于是乎,张煌言决定毅然入朝,将所部尽数交予沐忠亮,沐忠亮也投桃报李。
和缅甸剩下的那三瓜两枣不同,老人家资历和能力哪怕是任国玺、邓居诏他们也是不能比的,不让他入阁确实难以服众。
既然如此,沐忠亮干脆来了个大酬宾,一下子批了三个阁臣,两个批给了张煌言,不管是谁,都觉得很够意思了。
正好地盘大了,广东布政使的位置施展不开,而张万祺的行政能力又是沐忠亮这种懒人须臾缺不得的,于是坐在他爹下手的他便升任东阁大学士,但职能上还是沐忠亮的助理,便于他间歇性地当甩手掌柜。
加上邓居诏,就组成了所谓的保守党。
坐着三人对面的就是原奸党,现在也可以叫做工业党,邬昌琦的名声比沐忠亮的便宜老丈人稍微好些,又素来听话,出于平衡的目的,也让他补进了内阁,再加上邓士廉,就占了内阁两席。
加上一个拉偏架的首辅,手下马仔又众多,暂时占据着朝中的主动。
如果内阁还算泾渭分明,下面的事就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了。
沐忠亮再往后打量,就是六部以及法司的尚书侍郎们。
上边变了,下边自然多了不少新面孔,这些人多半在一两年前不过是很单纯的年轻行政官员,但是在中枢这个大染缸,就算原本身上没颜色现在多少也要沾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