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纯贞刚走,老爹又回到惯常的黑脸角色中,“你小子还杵着干啥?”
“哦,没有,我在想沐家子嗣单薄,好像也不是儿子一个人的责任吧,我看爹您身体强健,年方四十多,娘也去了这么多年了,不如也……”
“滚!没大没小的东西!”
再遭家暴的沐忠亮,龇牙咧嘴,捂着屁股出了厅。
“老封建,我还不惜得管你,自己找夕阳红去吧。”
他也不知道为啥老喜欢招惹沐天波,可能这也是潜意识里对亲情的一种不自觉的索取方式吧。
见完父母,沐家这边的婚事就算完事了。
哦,还有一个仪式。
回到房中,和郭纯贞坐定,白菁菁便从门外进来。
沐忠亮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起身迎了下去,菁菁原本想按礼数行个跪礼,被他生生拽住,不得已只能福了一福。
郭纯贞倒没显出什么异色,只是向他投出探询的眼神。
为了避免传说中的修罗场在后院出现,沐忠亮出言缓颊道:
“那个,贞儿,菁菁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在沙场上救我性命也不止一回了,咱们沐家人少,似乎也不必那么许多繁文缛节,他就是个傻姑娘,你是姐姐还请多看顾着点。”
郭纯贞对菁菁的心理准备还算是充足的,毕竟白夫人也算扬名在外的人物,“夫君说的是,姐姐早对妹妹这等巾帼英雄钦佩不已,日后在战阵之上,行伍之中,夫君就交给妹妹照顾了。”
“是……夫人放心。”菁菁不善言辞,估计是听话本多了,对里头的刻薄大妇心有余悸,口中唯唯诺诺。
看两人一问一答,活像是个刚上岗的小学老师和小学生在沟通,一个竭力表现亲近,另一个诚惶诚恐,沐忠亮有些好笑,不过日子还长,有个好的开始,总会熟络起来的。
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马荇儿,过两天又要再这么来一会,不禁有些头疼。
真是佩服那些妻妾成群的前辈,我这有三个就够了,多了实在折腾不起。
聊了一会,忠伯从门外跑来,“公爷,有圣旨。”
李泉跟在后脚就进来了,“奴婢见过公爷,新婚大吉啊!哟,夫人果然国色天香,奴婢贺喜公爷,贺喜夫人!”
“行了,知道你的心思,忠伯,给李公公包个大利是,”沐忠亮笑道,“陛下有什么旨意,拿过来吧。”
郭纯贞听见这种大大咧咧的话,才知道坊间传言都是真的,沐家这何止是跋扈,而是跋扈得没边了。
她这才算理解了公爹和父亲说的烈火烹油的意思。
也不知夫君是想做魏武,还是魏文,不过无论如何,为了沐家计,绝不能做霍光就是了。
正想着,李泉笑道,“公爷,这个旨意还是由奴婢来念的好。”
“哦?那倒是新鲜,你且念来。”
沐忠亮无可无不可地道,甚至都不想起身,郭纯贞心里挣扎了好久,最后决定跟着老公的步调,屁股也没挪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内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视夫皆而并贵,懿范弥彰崇嘉永。锡尔黔国公、中极殿大学士沐忠亮之妻郭氏,知书识礼,贞静淑懿,敬慎居心,孝敬勤俭,是宜赠尔为黔国夫人……”
“敕曰:白氏长女,淑慎性成,风姿雅悦,宜柔宜刚,追比贞侯,兹特赠尔为淑人……”
皇帝倒是一应衔头都给配齐了,也算是应有之义。
“公爷,过两日奴婢少不得还得再来一趟。”
他指的是马荇儿,沐忠亮不由看着郭纯贞讪笑了一下。
“过几日太后和皇后也有意思要召见几位命妇,夫人可先准备一二。”
李泉好心提醒,郭纯贞福礼道谢。
谁知李泉却有些惶恐道,“夫人可莫折煞了奴婢,奴婢有今日,都是公爷给的,另外,奴婢的叔叔还请公爷和夫人今后多多看顾。”
“放心吧,伺候好宫里,你叔的厂子我会叫夫人多照顾你家生意的。”
“谢过公爷,奴婢告退。”
待李泉走后,看郭纯贞一脸不解,沐忠亮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沐家别看府邸不大,但那是因为我家没多少人,用不着。实际上沐家在勃泥、琼州和广州都有不少产业,具体的我也算不清楚,想必你会看账本吧?”
“虽没看过,但妾也曾读过算学的书,学起来应是不难。”大妇管家的责任郭纯贞自然不会推脱。
“那便好,过两日我喊伍掌柜过来和你交接一下,我军务政事一大堆忙不过来,你来了就好,今后就由你来盯着吧。”
卸下负担,沐忠亮大感轻松,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挠挠头歉意笑道,“却是占了你读书的时间,不会怪为夫吧?”
“夫君言重了,这也是妾身的本分。”
看着她和自己应对如仪的模样,怎么有股子相敬如宾的古板气氛。
伸过去握起她的手,“贞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嗯……清冷了些。”
郭纯贞蹙眉,随即低下头,“妾许是生性如此吧,夫君若是不喜,妾尽量改就是……”
“嗯,是得改改,”沐忠亮严肃地点点头,“昨晚不就挺热情吗?”
郭纯贞不解,看见他嘴角的坏笑才反应过来,登时大惭,“哪有!”
“来,为夫再帮你改改!”
“不要……唔……还是白天呢!”
吃干抹净,快到大中午,沐忠亮才跟着老婆上岳父家。
吃喝一顿,倒也算宾主尽欢,席间沐忠亮左右看看,那个和他抬杠的舅哥哪去了?
“老大人,为何不见半宇兄?”
“你这个首辅怎么当的,下月秋闱你不知道吗?”
“昂,舅哥也去考了?”
“原本他不愿去考,老夫说咱们女儿是不是在外朝得有个帮衬啊?他自个就溜去了。”
沐忠亮大为尴尬,“这个,老大人是不是不用当着我面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郭都贤斜着眼鄙视他,“现在有个尚书的女儿,谁知道日后有没有学士、巡抚、将军什么的往你家塞人,老夫是早做准备,省得你小子见异思迁我女儿受苦。”
“没有了没有了,绝对是最后一个!”沐忠亮连连摆手。
可任由他怎么说,郭都贤脸上还是分明写着“信你才怪”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