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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火烧草料场

    回到商行,潘奕打开纸卷,上头是一堆阿拉伯数字,换了旁人不懂,可他们是在军情司培训过的,自然明了。

    关上房门,点燃油灯,拿出纸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水浒忠义志传》,开始按照数字对应的三位页码,两位行数,两位字序查字。

    “明,寅时,万字,扯,报恩,三七。”这几字出现在潘奕笔下。

    再背了一遍,他便将密码和译文全部点燃放入茶碗中,待其化为灰烬,倒上水,和茶叶混在一起泼在门外堆积的炉灰中。

    当晚,潘奕和几名汉子推着一车烈酒就出了门,路上碰上巡城的兵丁,说是送去给世子的,便一路畅通无阻。

    在通往世子府邸的路上,潘奕四处张望无人,便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深夜的琼州港,影影倬倬地现出一大片帆影。

    一队队背着背包扛着枪的身影鱼贯登船。除了步伐声和零星的马嘶,再没发出半点声响。整整一个时辰,两万多兵马就已登船完毕,沐忠亮与留守的官员告别。

    “梨洲先生,元知兄,诸位,后勤一应就拜托你们了。”

    “敬之啊,如果实在凶险,谨记留得青山在啊。”

    “先生,何作此语。时不我待,就等着我们的捷报吧,到时诸位还要尽快选拔官员来接管才是,我去也!”

    舰队一艘艘离港而去,帆影混入夜色,再也难辨。

    回到雷州城中,潘奕和几名汉子推着车来到粮仓附近。

    说是粮仓,可雷州一向不是什么重镇,来了三万兵马,原来的库房放不下了,就临时征用了这个稍大点的库房。

    潘奕探头窥视一眼,只见大门外有兵丁把守。他们入得城来,也没敢带兵器,就算仗着身手能拿下守门的,也难保不惊动旁人,来不及干完他们的大事。

    回忆了一下那张纸条,“万字?你们先躲进巷里,待我探查一番。”

    绕着粮仓墙壁小半圈,潘奕有所发现。

    在一个不起眼的墙根对面,一户人家房门紧闭,门上贴了一张画像,潘奕掏出火折子稍微吹亮,就着光,发现这不过是一张寻常的佛像。

    可细细一看,佛像的胸口上不是正画着一个“卍”字?

    潘奕抬手想敲门,想了想又收回了手,走到对面粮仓的墙壁下,开始在上面抠抠索索。

    可这光秃秃一面墙,能有什么端倪,研究了好半天,他还是一无所获。

    一炷香过去了,他不禁想这雷州的会众不会是耍他的吧,打的什么哑谜。

    气恼地轻踹了墙根一脚。

    不想一块砖被他一脚踹进了仓库里头。

    砖石摩擦地面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听在潘奕耳中犹如雷霆。

    吓得他立马转身钻进猫进街角的暗处,屏息等待。

    过了好半天,过了两队巡视的兵丁,都没什么异常,他才确认没有惊动清兵,又摸回墙根,趴在地上。

    果然,这一处的砖石都是虚砌上去的,没有糊泥,微微一扳,便能取下来。忙活了一会,他就在墙上掏出一个小小的,嗯,狗洞,剩下的墙便再也掏不动了。

    “奶奶个熊!这帮家伙……”嘴上虽骂着,腿上还是很诚实地跑去叫兄弟们一起来钻狗洞了。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钻进粮仓的一个角落。

    就着仓库上方小窗透进来的星光,依稀能看见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码得满坑满谷。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粮食的粉尘,潘奕花了好半天才生生忍住了喷嚏的冲动。

    粮仓一向严禁火烛,里头没有半点灯光,他们只能一个个抱着酒坛子摸着黑花了好半天才撒完仓库一圈。

    一边撒潘奕还一边心疼,这酒太特么香了,要不是火油不好带入城,谁愿意用这等烈酒来放火啊。

    活计干完,他们赶紧在洞口布置火药和引线,随即等一队清兵过去,重新捅开狗洞钻出去。潘奕是最后一个,他牵着火绳团,倒退着出来。

    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火绳滋啦滋啦冒着火星。见状,他们立马连小推车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清兵甲,“你小子又偷酒喝了?当心被千总抓到又抽你鞭子。”

    “屁话,我什么时候喝了,我看是你吧?”

    清兵甲乙狐疑地对视一眼,一起抽抽鼻子,找到酒香传来的方向。

    抽出战刀,清兵甲小心翼翼地转身走去,伸手准备开粮仓的门。

    “哗……嘭……”他听见了人生中最后的声音,随后只见一阵火光,库房那扇巨大门板挣脱门框的束缚,像拍苍蝇一样将他砸倒拍平。

    一边猛跑,潘奕只闻身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看,火光冲天,残砖断瓦如下雨一般噼噼啪啪落在他们身后。

    一名汉子看呆了,“潘大爷,说是南边的酒好烧,可没听说过这玩意能当火药使啊?”

    他还情不自禁地摸摸肚皮,或许在担心哪一天喝进肚子里的酒会不会也炸了。

    潘奕自然也不知道啥叫粉尘爆炸,心里暗自后怕。

    幸好刚才没嫌麻烦用了引线,不然要直接在里头点火小爷就特么殉职了。

    回过神来,没好气道,“这是人国公爷秘法炼制的酒,能跟寻常酒一样吗?公爷让他烧就烧,炸就炸,哪来那么多问题,你想被清狗逮到吗?还不快跑?”

    汉子挠挠光脑门,见他们跑远了,连忙撒腿跟上,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戒酒了,不然哪天那位国公爷不高兴的话……

    如此巨大的响动焉能不惊动清兵,很快,大街小巷上开始有兵马出动了,潘奕带着人拐了几个弯,闪进一道巷子,避开一队清兵。

    有人问道,“潘大爷,咱们往哪跑?这时辰城门早已落锁,要不了多久就该全城大索了。”

    潘奕喘着气,答道,“不知道,本地会众就说了个扯乎,然后报恩,三七。不明白我有什么恩可报。”

    “不会让我们一死以报国恩吧?”还是那汉子苦着脸。

    “去你的吧!”“乌鸦嘴!”众人低声骂道。

    这时有一人道,“报恩?三七我不知道,报恩说的应该是天宁寺吧?我从前来过雷州,也有人把那叫成报恩寺。”

    “我就知道雷州的兄弟不会这么没溜,小七,你既去过那报恩寺,前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