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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平琼之战(上)

    虽然十分不愿让长途赶来的清军修整,但相比之下占据有利的地形更重要。是以明军也趁此机会稍息,士兵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做好战斗准备。

    沐忠亮和苏诚正在阵列中巡回,系统出产的老兵们不紧不慢地干着手中的活,有的在检查枪支,有的在给工事多填上几把土,更多的则是在闭目养神。

    而南洋新募的士兵状态就要差上一点,毕竟这些人大多只经历过治安战级别的清缴土人战斗,眼下要和几倍于己的清朝正规军开战难免会紧张。

    不过这些人也是军官的重点照顾对象,基层的班排长在有意地和他们聊天,放松他们的情绪,顺便也最后检查一下他们的装备,以防开战了再出篓子。

    “班长,你和鞑子交过手吗?他们厉害不?”这名新兵蛋子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无意识地在不停拨弄枪管下的推弹杆。

    “我也没和鞑子交过手,但是我知道,对面几千人里,真正的鞑子恐怕不到一百个,其他的都是和你我一样的汉人。”

    “啊?那……那他们干嘛帮着鞑子打我们?”新兵的注意力被转移,手上也停了下来。

    “公爷说了,这些人有些是铁杆汉奸,有些则是没有文化,不晓得华夷大义,对这些人我们要区别对待。”

    “文化?就是我们每天晚上识字和听苏团长讲的那个天演论吗?”

    “嗯,这些都是公爷教给苏团长,苏团长再教给我们的,公爷教的,自然是最最上等的文化。”

    “原来是这样,那我要好好学文化,不能那个……认贼作父。”新兵握拳一副宣誓模样。

    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又问道,“班长,一会打起来怎么区别谁是铁杆谁是没文化啊?”

    “你傻啊,我们是军人,只管杀,不管别的,但凡刀剑相向者,皆杀之!”

    沐忠亮在他们不远处静静听着,暗暗点了点头,虽然军中还没有指导员,但推广教育的效果慢慢体现出来了。

    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班长猛地站起,掏出怀里的木哨,鼓着腮帮猛吹起来。顿时阵地上警讯四起,刚刚还悠然着的士兵一个个紧张起来,在军官们的呵斥声中列好横阵。

    只见清军在对面已列成了一个厚重的方阵,开始向明军压来。

    沐忠亮一看见清兵将约莫几百名骑兵列在方阵中部,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无非就是中路强突,再望了眼巍然不动的士兵们,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

    四百步,炮连连长手旗猛然下挥,三个炮连24门火炮同时一震,24个黑球向敌军破空飞去,蜂拥的人群中溅起几朵血花,清军微微出现骚动。

    “我们的炮呢?快点推上去还击!”高雷总兵高进库大喊。

    清军后军也吭哧吭哧推出几门红衣炮,“砰砰”几声还以颜色。

    但明军的单薄阵型也间接增加了清军命中的难度。数枚炮弹不是落在阵前就是阵后,唯一的成果就是尚在地上滚动的炮弹撞塌了一处胸墙。

    红衣炮个头大搬运不便,加上又是对付山里的义军,所以清军也就带了仅仅几门,眼前有几千人的密集大阵,是以明军炮兵们才懒得管对面寒碜的同行。

    两百步,炮兵打出第二轮,距离的拉近让命中率大大上升,干爽的泥地,让炮弹像一个个黑黢黢的死亡精灵,在人群中旋转跳跃它不停歇。

    前方一片残肢断臂飞起,在炮弹慢下来后,新兵甲眼前的同袍才来得及给炮弹闪开一条道路。在让出的通道中,他只见一颗黝黑的小圆球已经失去的大部分动量,慢悠悠冒着烟向他缓缓滚过来。

    新兵甲惊魂未定的心脏这才平息下来,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轻蔑道,“瞧瞧你们,不就是一个铁疙瘩吗?有啥好怕的。”

    在周围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他伸脚对黑球做了一个蹴鞠的停球动作。然后他就清晰地看见,触“球”后自己的小腿很干脆地和大腿分离。

    在密集的炮击下,清军没有得到任何命令,但脚步不自觉地开始加快。他们个个都下意识觉得只有近了身,那些炮弹才对自己没有威胁,尽管高进库一直追在阵后高喊“稳住!稳住!”也无济于事。

    最先按捺不住的就是阵中的骑兵,他们作为炮击的重点目标,比起来时已经稀疏了不少。他们都是洪承畴帐下出来的老关宁军,杀建奴弱如狗,掉过头做汉奸却猛如虎。

    只见这些骑兵发出一阵呼喝,座下战马开始小跑起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步兵也不自觉加快的脚步。

    沐忠亮的中军是跟随他从缅甸出来的老底子,无论射术、装填,还是士气、经验都是最精锐的,眼看骑兵像一道巨浪越攻越近,他们仍旧不为所动,只静静端着枪瞄准,引而不发。

    骑兵逼近五十步,他们举起骑弓乱射了一轮,也不看结果,俯下身子夹紧马腹,开始加速冲锋。

    清军两翼的弓手鸟铳手也到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脚步开始向明军抛射。

    如此一来,清军的阵型此刻从方阵变成了一个中间凸起的锥形阵。

    两翼的明军也纷纷搂火,随即低头上弹。一低头,明军大半个身子都藏进了胸墙和锅盔的掩护中,箭矢和子弹要么插进了墙上,要么“叮叮当当”地被明军顶着的锅盔挡住,除了个别倒霉蛋,对明军的伤害算是微乎其微。

    在清军鸟铳手吭哧吭哧上弹的时候,弓手又连续发射了两轮,明军又倒下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则是身上插着箭,却还在继续装填。随即两翼的火炮装填完毕,二话不说就向他们吐了一口霰弹。

    骤然腾起一阵血雾,清军两翼瞬间倒下一片,明军步兵此刻也已装填完毕,朝前打出一轮齐射。

    和箭矢不同,一个人在战场上只要不被射及要害,在失血过多之前身上插几支箭根本不叫事,而火铳的铅弹打在身上绝对是一发一个窟窿,挨着就立马报废。加上霰弹凶残的面打击,两方的伤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进库见势不妙,赶紧擂鼓,全军爆发出一阵鼓劲般地喊声,瞬间提速向明军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