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完了信,蹲在院子里一句话也不说,来来回回的擦了好几次眼泪之后,这才不服气似的自言自语着,“不就是答应了我爷爷要好好看着我么,还当我不知道,还怕我不爱听,我就是不爱听!你不在,我谁的话也不听!”
李勤看了看仍是站在原地没动的其他人,想了想,便撕开了信封。
“李勤,有句话你可能不信,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你,因为在你身上,有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老实,只是表面,背后的东西,叫做坚持。我这个人,活了这么大,一直都是三心二意的,做什么事都没什么长性,可你不一样,你的这份坚持,有朝一日一定会幻化为最夺目耀眼的光芒。天机营中,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答应我,一定不要让咱们的天机营散了,你要记住,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得到。刘赫。”
李勤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托着的信纸,早已被泪水打湿。
“不就是看封信么!哭个什么,一点也不像个老爷们!”大猛子姐姐说着,撕开了手中的信封。
“泰兄,第一次这么叫你,或许你会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这么称呼你。可你知道,我是个固执的人,所以这也许是最后的一次,就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吧。你喜欢漂亮的衣裳,喜欢华丽的首饰,喜欢艳丽的胭脂,还喜欢娟秀的女红,你喜欢的一切,让你显得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甚至惹来别人的误解。可我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爷们的心,因为,你最喜欢赢。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就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带着天机营的这帮兄弟们,一直的赢下去,因为有他们在,你永远都不会输。刘赫。”
“这种事还用你来说,谁敢说老娘不是个爷们!”泰猛说着,忽然背过身去,固执的将双手背在身后,却是再也不敢转过身来面向众人。
钱专想去慰藉几句,可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原地,拿起自己手中的信看了起来。
“老钱啊,我有句感激的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找到机会说,多亏了你,咱们营的将士们才能有顿饱饭吃。打仗打的是钱,没了你,这仗早就没法打下去了。我总觉得,为了钱而感谢你,多少显得有些市侩了,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说。今后将士们的肚子可就托付给你了,有你在,他们就饿不着。我知道你很喜欢做生意,我已经跟花驰打好招呼了,今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去找他,他会不遗余力的协助你。另外,好好照顾泰猛,咱们天机营里,他最听你的话。刘赫。”
钱专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走到泰猛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块手帕放到了他的手中。
泰猛看了看钱专,接着接过手帕,一边擦着眼泪,却是一边埋怨道:“给我手帕做什么,你自己不也早就哭成个泪人了!”
始终面无表情的韩义,忽然动手撕开了信封。
“韩兄,咱们天机营所有兄弟之中,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最嫉妒的人也是你,最不放心的人,还是你。我佩服你统帅三军的气魄,嫉妒你傲视天下英雄的才华,但这些天赋若全加在一人的身上,乱世尚可换得一身功名,可一旦天下大局尘埃落定,必会有小人前来加害。以韩兄的性格,必定不会与他们苟同,功成名就之日,亦是韩兄身陷险境之时。此事我已经和诸葛军师打过招呼,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会助你离开。游历江湖也好,归隐山林也罢,到那时皆随韩兄心愿。切记,功成身退,才是功臣名将最好的归宿。刘赫。”
韩义的拳头攥的死死的,却终不能阻止自己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红了眼眶。
紧接着,王铁、莫离、钟离寻相继撕开信封,在看过刘赫留给他们的这封信之后,全是韩义这般神情。
刘福轻轻走到一直愣愣出神的魏孝身边,低声道:“魏校尉也看看吧,您这封信,老爷应该是最后一个写的,写的时间也最久。”
魏孝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信默默的看了起来。
“魏孝吾兄,多日来承蒙照顾,弟心中甚是感激。”
只这一句,便已让魏孝的眼泪夺眶而出,尤其是在看到“感激”二字旁那一片清晰可见的泪痕之后,魏孝的眼泪更是再也止不住。
“算了,这么和你说话还真有点别扭,还是叫你老魏好了。叫老魏,亲。以后天机营的事,就全交代给你了,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这帮人,你可不能推辞啊。以后你不要每天那么晚睡,那么早起了,这人呐,总得睡够了时辰,才能有精神。我不在,你也不用整天惦记着叫我起床,催我睡觉了,你要好好的善待自己,有你在,天机营才有主心骨。别看你整天对我客客气气的,可我知道,你其实是个有脾气的人,从你第一天进天机营,我就看出来了。他们要是不听话,你有脾气就冲他们发,他们嘴上不服,心里都知道你是为他们好。还有件事,我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去做。等有时间了,带着弟兄们,去他们每个人的家乡去转一转,看一看。若是家乡还有亲人,就代我去拜访一下,也好让兄弟们的家人都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外面,是有我们这帮过命交情的好兄弟的,他们也好放心。总之一切都拜托给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们的大哥,无论他们闯出多大的祸,你这个当大哥的,都要替他们抗,连我的那份,一起扛。刘赫。”
放下手中的信,魏孝已是泪流满面,春霜和秋露,更是在看过了信之后,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对泪人。
可庞统却始终没有去看手中的信,而是死死的盯着肖玉儿。
刘福走上前来,沉声道:“庞军师不看一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