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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魂兮魂兮

    北国很多年都没有人见过蓝色的天空,雪,间歇,风,间止,地火雌伏,天光淡淡的呈现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魔都的贫民身披腐败的破布,不论男女老少都在仰望苍穹,眼眸深处闪烁着被压迫了千百年的生机。

    大树上,李天凤忽然打断花彩澜的话头,说了一句:“雪停了……”

    花彩澜愣了愣神,自己正在跟宗主分析天下大势,这与下不下雪有何相干?

    李天凤微微一笑,道:“最近我一直在思考给魔都改个名字,不如就叫‘晴岚城’吧,晴阳似火,破岚而生!阴阳先生觉得如何?”

    花彩澜本是学识渊博之人,点头承接道:“岚者,山峦之间雾气漫漫,昏昏暗暗,绕绕缠缠。太阳当空,阳气鼎盛,破除邪祟,名至实归!再者,金乌内涵至尊之相,正与宗主的名号相应,极为贴切。”

    李天凤正待开口,却见大树阴影中出现一位影使。所谓“影使”就是北国晴岚城中专门为城主传递信息的人。

    影使向李天凤和花彩澜施礼,然后言道:“宗主大人,有人求见,自称黄仑。”

    李天凤和花彩澜对望一眼,然后急忙问道:“你可确认此人身份?真的是黄先生?”

    影使只能说自己之前并未见过黄仑,并不敢擅自断定。

    李天凤点点头也不为难,沉下一口气,道,让他来见我。

    花彩澜待影使去后,方才开口言道,宗主,小心有诈!我在桦木镇时见过黄仑,后来突发剧变,他给青海报信之后再无消息。缘何突然出现在我北国?

    李天凤也不置可否,眉头微颦,双目闪动,道,真是黄兄,自然是好。如若有诈,你我二人小心应对便是。

    不多时,影使引着来人走到大树下。李天凤定睛观瞧,确实是黄仑本人,左臂已断,面色苍白,显然是靠某种法术或丹药守护着心脉,不至于毙命,但如果不及时疗养,恐怕命不久矣。

    李天凤刚从大树上落下来,脚还没有着地,花彩澜已经护在他身前,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拦住他,言道:“宗主,这人不是黄仑!”

    李天凤尚未看出其中玄机,只见那个自称黄仑的人暴起发难,浑身上下射出上万跟毒针!每根毒针都犹如头发一般细,通体发黑。幸亏花彩澜提前有准备,一抖宽大的麻衣,整件衣服竟变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毒针尽数收纳。

    这时候李天凤才看见花彩澜里面还有一件贴身的长袍,而对面那个自称黄仑的人,已经倒在地上,肌肤表面全是细孔,渗出黑灿灿的乌血。花彩澜带上手套,很快便在尸体上找出破绽,沿着尸体的后襟撕开,露出本来面目,却是魔都旧部的一个刺客。

    李天凤饶是修为精湛,若非今天在场的是阴阳怪仙花彩澜,恐怕也很难逃脱。李天凤上前一步,言道:“多谢阴阳先生提醒。先生的易容术天下无匹,此贼恐怕连死都想不通自己哪里露出破绽。”

    花彩澜神色凝重,道,我也是侥幸前不久见过黄仑一面,而且近距离交谈过,不然真是分辨不出。

    正当两人纳罕之时,影使再次出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躬身道:“宗主,又有一个黄仑求见……”

    李天凤和花彩澜都是一愣。李天凤一笑道:“见!”

    花彩澜躬身在侧,闭目养神。

    这一次黄仑是自己走进来的,气血尚佳,显然没有严重的内伤,但是左臂没了,身体的平衡似乎很难掌握,走路的姿势有些颠簸。黄仑停在一丈之外,言道:“李兄好悠闲……”

    李天凤目中内涵光泽,没有出声。

    黄仑便上前一步,继续说:“我从古氏一门的地盘,暗度陈仓,绕远路走山道,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李天凤微微闭目,瞬间张开,一根飞针不知何时已经刺进那个黄仑的眉心,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那人又变成了一具尸体。

    花彩澜惊疑地看了一眼李天凤,然后急速飞身上前,很快又从那个黄仑的尸体上找出了破绽。

    李天凤悠悠地说:“今天日子不错啊,有多少个黄仑我都接见。阴阳先生可认出这人是谁?”

    花彩澜低声言道:“这人是人皇朝中宰相冯幕贺的门客。前年我在人皇都城化身宰相府丫鬟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宗主是怎么识破此人的?”

    李天凤正要解释,不想影使又从树阴里急匆匆地走出来,报告说:“宗……宗主……大人……”说到一半他瞥了一眼侧后方新添的那具尸体,有些哽咽,“又,又有……一个……黄仑求见。”

    李天凤大笑道:“好得很,见!”

    第三个黄仑缓步而至,沧桑的面容跟之前花彩澜在桦木镇见过的那个人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眼神中的戒备之色十分重,刚开口,嗓音便已经沙哑,竟让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李天凤不得不上前两步,贴在他嘴边,才勉强听清楚几个字:“……危……古……天……”

    还不等李天凤细想,黄仑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钢刺,但是他哪里想到,自己的钢刺刚拔出来,自己就变成了第三具尸体。

    这次出手的不是花彩澜,也不是李天凤,而是真正的黄仑!

    花彩澜大惊失色,不知道这个黄仑从哪里冒出来的。李天凤对他指了指树下那块黑黝黝的火山岩石,然后笑而不语。花彩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才坐的那块岩石下面竟然藏着人!

    原来真正的黄仑,一直都躲在李天凤身边!

    黄仑飘然而至,揭开第三个刺客的假面,哼了一声,道:“这个人是大深山门下的苦慈长老。整件事果然跟大深山脱不了干系!李天凤,十几年前你有句话说的特别对,权利的欲望就像蛆虫一样在人们的肺腑间蠕动,假如有一天让这样的人执天下之牛耳,他的鼻孔里,眼睑里,嘴巴里,耳洞里只能飞出苍蝇!”

    李天凤拱手施礼道:“这句话我自己都忘记了,黄兄倒是提醒了我。”

    黄仑太息长叹。

    花彩澜不明就里,连忙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桦木镇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黄仑怎么会突然现身北国?其他幸存者又在哪里?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