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阮小五淡淡地反问。
“你是兄长,我是小弟,还是你说吧。”
“唉,若是梁山之主一直是晁天王,你我兄弟怎么也能快活一世。怎奈何,梁山又来了及时雨。”
“哼,管他宋江如何,大不了俺们带着老娘回石碣村打渔。”
“呵呵,小七你不记得朱明小子的那一句话了么。‘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我们兄弟想回石碣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我等兄弟在东溪村七星聚义,如今眼见的军师哥哥与那宋江日见亲密,公孙道长又不理俗事,白日鼠人微言轻,只剩下我们三兄弟和那个赤鬼还与晁天王亲近,要是我们走了,晁天王岂不是更为艰难?”
阮小七沉默半响,才道:
“二哥,你说朱明他是啥意思,也想做梁山之主么?”
“那小子倒未必是想与晁天王,宋江争做梁山之主。我总觉的他别有想法,与晁天王,宋公明都不是一路的。”
“哈哈,这小子心思虽重,却是可交之人。由他来做梁山之主,倒也不错。”
天明之后,船队起锚继续南行。阮小七又来到朱明的坐船上,有说有笑跟没事人一样。船队飞的前行了半天,进入单州鱼台境内与泗水的一只相汇,水面陡然开阔起来,水的流也变得迟缓不少。
梁山的主要战舰是孟康根据梁山泊沟河港叉众多的特点而改造的小型艨艟战舰,船形狭长,轻便灵活,只需十人操浆就能行走如飞。水寨的兄弟经过一夜休息,此时体力充沛,虽然水流变缓,但是船队前进的度一点也不见迟缓。
河面上还有不少商船,渔船,在充满杀气的梁山船队面前,丝毫不敢停留,纷纷四散逃窜。
阮小七看到这种状况,大笑道:“哈哈,老子能带着这么大一只水军横行于清河之上,平生足矣。”
朱明摇头道:“小七哥此话差矣。大丈夫如要横行于世,岂能满足于区区清河,当要纵横四海才对。”
阮小七道:“要是有朝一日,兄弟你要纵横四海,带着哥哥我就行了,俺自己可找不到海在哪里。”
朱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忽然,岸边的上空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朱明转身看去,正是孙小弟下山之前所带由凌振特制的青龙寨的号炮,连忙指着那边对阮小七道:“那处必有孙小弟大哥留下的信使,小七哥即刻派小艇靠过去拿回情报。”
阮小七闻言,附在船边吹了一阵口哨,不一会儿就有一只小艇靠了过来。阮小七令道:“你等赶快去岸边号炮响处找到孙头领留下的信使,将他要送的信拿上来。”
小艇上的小喽啰应了一声,便把船头一转,朝岸边疾驰而去。半刻之后,小艇又回到朱明的坐船旁边。一个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呼的一下跳上传来,将一封信函呈到阮小七手中道:“小的将信拿回来了。”
阮小七在他胸前锤了一拳道:“好了,你回去吧。”
汉子向后一翻,直接落入水中,半响之后才哈哈大笑着露出水面爬回小艇上。阮小七笑骂了一句,才过来将信递给朱明。
朱明接过信,看了之后,脸色微变。阮小七问道:“孙提辖信上所说何事?”朱明道:“舱内说话。”
舱内,最前面是一个数尺见方的厅,栾廷玉,公孙胜,牛皋早已在厅中坐定。朱明与阮小七进仓后,径直走到中央铺着地图的大桌旁,指着地图上沛县东南一处道:“在此地,将有一支泡水河汇入南清河。据孙大哥探知,若逆泡水河而上,不出二十里便能到芒砀山下。不过泡水河口有沛县所设的一直清泡巡检司,有两百余人,十数条木船。我军要进入泡水河口,必会与之冲突,从而惊动沛县的官兵。”
阮小七待他说完,哈哈大笑道:“兄弟何须担心,区区十几条木船,哥哥替你夺过来便是,你不是一直闲船不够吗?”
朱明道:“区区巡检司当然不在话下。可虑的是沛县的反应,此地隶属徐州。徐州乃是京东重镇,官军的实力不可小觑。若是沛县官员以为我要攻打县城,上报徐州,到时官军大举出动,我们就要腹背受敌了。”
“寨主放心。大宋东南承平日久,地方禁军早已糜烂不堪,只要我军不在徐州城下活动,朝廷军马必不敢轻出。”栾廷玉曾在江湖中游历,对各地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朱明道:“如此最好。不过大军在外必须考虑周全,到了沛县后,定要再派出探哨往徐州方向,探听徐州军的动静以备不虞。”所谓青泡巡检司是沛县知县半年前才设立的。泡水河只不过是一条小河,以前走这条道的商船并不多,官府也就没在这里设卡。但是这两年来梁山泊声势越来越大,经梁山泊入五丈河进东京的的水路越来越不好走,东边一些州县的商船打上了从泡水河经古卞渠进汴河入东京这条水道的主意。
眼见得经过的客商越来越多,沛县的知县也打起了这条水路的主意。某日在城上看着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忽然灵机一动,找来他的小舅子,让他在河口处设立了这个巡检司,名为打击私盐,实为收去买路钱啊。小半年下来,倒真是财源滚滚来,这知县也会做人,早就去徐州将上司都打点过了,那些被盘剥的客商想告也没处告。
马如龙,沛县知县的小舅子,前县城著名泼皮,今清泡巡检司巡检。自巡检司设立以来,马如龙可谓是春风得意,将以前一块混的泼皮都纠集起来做巡丁,每日白天在河口拦截商船,收取过路费,晚上在勾栏瓦肆花天酒地,过的好不快活。
这天马如龙从县中最大的青楼“百花苑”出来,到了巡检司,刚登上一艘从徐州过来的客船,正要呼喝船老板过来交钱,却听见旁边手下一声惊叫。马如龙顺着手下颤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支杀气腾腾的船队直朝泡水河口闯进来,那蒙着乌蒙蒙牛皮的大船分明就是战舰。
马如龙还在奇怪,那船队是从清河上游来的,没听说过上游有水军啊。那船队中又突然分出十数只小艇,每只小艇上都立着十来个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明晃晃钢刀的大汉,直朝这边冲过来。马如龙大惊,忙令手下上去查问,可他那批手下欺负一下客商还行,看见这边凶狠的阵势,哪里还敢动弹。马如龙见手下胆怯指挥不动,自己也慌起来,返身就往自己船上跳,不料急乱之下绊在商船的船帮上,扑通掉到河水里。等他喝了好几口河水再爬上船的时候,那些冲过来的小艇应经到了船边,为的一个汉子哈哈大笑着跳将过来,一脚将他又踢进水里。
船上两个巡检互相对视了一眼,挺着哨棒呐喊着扑向大汉,想将他逼下船去。那大汉怒眼圆睁喝道:“爷爷就是梁山的活阎罗阮小七阮大爷,你们这些小鬼到了阎王殿可要记好了,别报错了名号。”说话间,手起刀落将两个巡检砍落水中。
另外几条船上的巡检见来人如此凶恶更不敢向前,纷纷摇着船往岸边逃去,却被后面的小艇敢上,一个个砍落在河水中。
阮小七见那些巡检已经被收拾干净,就将手中的钢刀插在腰上,对着那些吓得不敢动弹的商船客船道:“爷爷这几日要在泡水河上办事,想要活命的就给我绕道,不然在给爷爷遇到了,定教你人财两空。”
此时梁山的船队应经驶进泡水河,往上游开出了百余步。阮小七警告了客商,就令手下拖着巡检司的船,向船队跟了上去。进入泡水河,即是逆水而行,大船度一下子就慢来,阮小七等人的小船很快就赶上了大队。
阮小七接过一见布衫船上,吩咐了几句,就又靠上朱明的坐船,对着甲板上的朱明等人道:“我就说吧,这些巡检起不了什么大用。当年那济州何涛五百巡检,也被我们兄弟几个送到梁山泊里喂了王八,何况这里的几条杂鱼。”
朱明赞道:“小七哥水上功夫当真了得。”
后面的牛皋兴奋道:“原来船上厮杀也是这般过瘾,俺以后也要好好学学。”阮小七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子,回梁山后来水寨找俺,一定将你调教的江中能抓鱼,湖里可捉鳖。哈哈”牛皋道:“那感情好。”朱明却笑道:“这小子跟石头一样落水就沉,能学得会水性?还是给我好好练锏,做个马上将军来的实在。”牛皋不服道:“师父你可不能小瞧俺。俺回去后一定学会游水,让您老人家看看。”
泡水河的河道狭窄,岸上的马蹄声可以清楚的传到河心众人的耳中。朱明将手搭在眉间,往河南岸看去,五十余骑在一个玄甲大将的带领下,从上游下来。
玄甲大将看到河心的船队,立刻勒马,向身后的手下说了几句。他身后就有骑士拿出一边赤色小旗,朝着船队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