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人心惶惶,而“诛仙阵”的布置大业却仍在继续。
时至今日,在身体力行地证实“修真者才是第一生产力”的两国修真苦力们的共同努力下,诛仙阵……哦不,先天聚龙阵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差最后一步了。
而同样的,真正的诛仙阵的准备功夫也已经筹备完毕,只待东风一吹,大阵即成。
对于这样的情况,白河是暗里欢喜的。
因为,只要大阵一成,新罗和百济两国就得改姓了,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等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而这最后的一步,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之前白河所做的九成九,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步铺垫。
然而就在这时,两国内却忽然传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一直神出鬼没四处杀人的刽子手们,忽然表达了愿意谈判的意愿。
他们屠杀了百济的一个小门派,上自掌门,下至杂役,一共割下三百九十六颗头颅。然后在久知下城外摆出四个大字——
交出白河。
久知下城,位于百济南方,乃百济与古沙城,得安城,刀先城,熊金城起名的五大名城之一,在百济的地位,就跟中原的杭州、扬州差不多。
消息一经传出,半个时辰不到就传到了国主沙咤忠义的耳中,途中活活累死了三名专门负责飞剑传信的修真者。
这一下,全国上下都炸锅了。
事情搞到这么大,而且矛头直指天朝上国来使白河,绝对是想瞒也瞒不住。
沙咤忠义那个扎心啊!
本来还以为对方是因为灵石矿脉被袭一事报仇来的,谁知到最后,目标居然变成了白大人,这可咋办?
交出白河吗?
不太好。
先不说交出白河之后,大周这位“老大哥”会怎么想,就目前而言,大阵已经布置完成了九成九,只要完成最后一步,将所有的灵脉沟通串联起来,大阵即可成型。
到那时,诛仙阵几乎覆盖百济大半个疆域,刽子手们将会无所遁形。
这时候交出白河,岂不是功亏一篑?那我百济付出的这么多努力岂不付诸东流?老子存了大半辈子才存到的那些材料,又有谁来赔?
可是不交吧……
情况又好像不太妙。
高丽修真者灭掉的那个小门派,虽然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好歹也有一枚金丹坐镇,在当地也是相当于守护神一般的存在,极大减轻了国内的治安压力。
可是如今,这门派让人一夜之间就不声不响的灭了门,还摆了人头字。而更可怕的是,据可靠消息说,那小门派的掌门金丹不见了,天灵盖被人活活击穿,弟子的遗体全都变成了干尸,仿佛被什么邪门功法吸干了似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随时可以不声不响的灭掉你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摸到皇宫里来,也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事。
其实,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那就是抱团不浪,猥琐发育。
只要将所有的大小门派全都聚拢在一起,敌人自然不可能再“不声不响”的摸上门来了,对吧?只要熬过这一阵子,等大阵一成,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这样一来……
你让当地的百姓如何自处?
哦,你们强者都撤走了,剩咱们一堆小百姓任人宰割?
就算用脚指头去想,沙咤忠义也能想到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了。
——妈的!这种狗皇帝不掀他下马留着等过年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苟富贵,勿相忘!
揭竿而起!
反他丫的!
“妈的!”
“这日子没发法了……”
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纠结来纠结去,沙咤忠义干脆将皮球提给了白河,心想:呐,你们大周人素来不是最讲仁义道德、最讲义气吗?现在你们的小弟被人欺负了,你这位位极人臣的大人,好歹有点表示吧?
最好白大人你就自告奋勇,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那就两全其美了。
至于诛仙阵……
这不还有个小七姑娘吗?她一个人应该可以搞定吧?
所以了……
去吧,白大人,每年清明重阳我会给你上坟的……
于是,怀着这样的念头,沙咤忠义第一时间就……先找到了他的难兄难弟金政明,然后才两个人一起来求见白河。
他们当然没胆子说出自己的“美好愿望”,只是开诚布公的说明了眼下的情况,并顺便请教白大人的看法。
“吧啦吧啦吧啦……”
听沙咤忠义说完,白河心下冷笑不已。
到了这时,傻子也猜得出绝对是流风做的好事了。
那个老女人被圣后毁了肉身,就算夺舍重生,修为也绝对会大打折扣,甚至能不能保持元婴之境也是难说。
所以,她眼下最心急的事情不是报仇,而是恢复功力。
而新罗、百济两国被灭掉的那些修真,很明显就是她的“养分”。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想也知道,无非就是吸星大法、北冥神功之类的邪门功法。大雪山雄踞北方多年,与大周分庭抗礼,以他们的底蕴,有这些功法一点也不足为奇。
这时,见两位国主还在等自己的答复,白河笑了笑,便果断道:“二位国主先不要惊慌,这是敌人的离间之计,目的就是要挑拨我大周与贵国之间的友谊,若是将我白某人交出去,就正中对方下怀了。到那时,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放过你们,就是那一关……”
白河指了指头顶,“你们恐怕也熬不过。”
举头三尺有青天。
朝鲜半岛头上的青天是谁的青天,两位国主当然明白,不由打了个寒颤——圣后陛下。
这白大人的头上,可是有圣后陛下罩着的,要不然,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一个人跑来朝鲜半岛浪啊!
可是……
道理我都懂,但我们来找你,不是听你讲道理的,你倒是说出个解决办法啊!两位国主心下腹诽,又问道:“那……请问白大人,对于此事,你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白河道。
“白大人请说。”
“首先,”
于是白河站了起来,侃侃而谈道:“布阵一事关乎贵国根基,如今已经到了重要关头,绝不能停。”
“这个自然。”两位国主附和道。
“其次……”
白河接着道,“对方手段很辣,杀人无算,如此步步紧逼,一方面固然是冲我白河而来,而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因为东北战事紧急,希望通过此举,杀鸡儆猴,以减轻高丽压力。鉴于以上两点,我的建议有两点:
第一,绝对不能寄望对方的仁慈,也不要抱着谈判和解的念头,该出手时就出手,全力围剿,一有机会,格杀勿论。
第二,高丽那边的进攻非但不能因此而松懈,相反,二位还要加大力度,积极配合我大周军队展开进攻。一来是要还以颜色,二来,诛仙大阵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也急需大量的灵石。
第三,对方如此神出鬼没,来去无踪,国内必定有奸细接应。我建议二位国主自即日起,全力排查国内大小势力,上至高官,下至平民,朝堂之上,朝野之外,但凡有高丽、突厥、甚至东瀛背景的,或者与此有所牵连的,通通不要放过。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东瀛?”二位国主当场一惊,“大人的意思是说……高丽人跟东瀛有勾结?这不可能吧?难道他们就不怕……那位?”
说着又指了指头上那片青天。
新罗百济地处中原东北部,与大周接壤,如果说他们与大周是“大佬”和“小弟”的关系,那么身处海外的东瀛,就是大周养的一条狗了。
甚至连他们的文明,也是当年徐福奉命东渡出海才建立起来的。
要不然,只怕这世界上还没有“东瀛”这个国家的存在呢——全都活在了野人时代。
“不一定,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白河摆了摆手道:“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诛仙阵,就是那块玉璧。贵国得到了诛仙阵这件事,东瀛人不可能毫不知情。事关国体,就算他们不与高丽勾结,但给你们制造点麻烦,相信他们还是很乐意的。甚至乎……如果不是我白某人身在此地,我相信东瀛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东瀛小儿,当真欺我百济(新罗)无人不成?!”两位国主当场气得七窍生烟。
“二位稍安勿躁,越是紧要关头,就越要冷静,万不可自乱阵脚。”白河劝了一句,又接着道:“此事事关重大,二位定要谨慎行事。肃清朝野固然重要,但也不可鲁莽而为,要做到先礼后兵,万不可落人话柄,以免东瀛人趁机发难。”
“白大人所言极是!”
“多谢大人提醒!”两位国主忙道。
“至于那帮屠夫……”白河说着沉吟了一下,“这样吧……首先呢,自即日起,你们将我身边所有的守卫尽数撤掉,只留李元芳和小七二人即可……
话音未落,两位国主就惊呼了起来:“大人,此时万万不可啊,对方如此丧心病狂,若是将守卫撤掉,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二位先别急,听我说完。”
白河微笑打断道:“如今对方已经摆明车马冲我白河而来,那么将守卫撤掉,就正好转移对方的视线,以免贵国百姓遭难。至于我个人的安危……放心,我有这个。”
说着,他忽然扬了一下手。
手里有伞。
“遮天伞!”
两位国主顿时心头一跳,这才想起,白大人手里可是有神器的啊!
而且这把神器的本身还是次要的,最主要是有一个圣后陛下。虽说只是一道神念分身,但也远胜自己那帮守卫千百倍了。
他的安危,哪轮到自己来操心?
二位国主心想:难怪他这些日子随进随出到处浪得肆无忌惮,敢情是握着这张底牌……
白河接着道:“而另一方面,我看二位近日为了对付那帮屠夫也是忙的够呛,那这样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再帮你们一把好了。我马上修书一封回禀圣后,请她派出我大周高手前来助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敢情好!”
“那就有劳白大人了!”
两位国主一听,心里那个欣喜啊,若狂了都,马屁滚滚而上:“白大人高义,我等感激涕零!”
“哪里,哪里。高丽贼子入境作乱,说起来也有我白某的一部分责任,所以,我这么做也是义不容辞之事,当不起二位如此谬赞。”白河谦虚道。
“白大人深明大义,我等佩服!”马屁继续送。
“吧啦吧啦吧啦……”
一番恭维之后,两位国主便心满意足的走了,他们第一次觉得……原来那死贱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恶的?
相反还有些可爱呢……
这一二三、一二三的说的头头是道,全心全意为咱们百姓的着想啊!
嗯……
撇除人品之外,这小子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
……
两位国主刚走,小流氓就冒了出来,笑嘻嘻道:“老白啊,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好人呢。”
“你小子怎么骂人呢,皮痒了是吧?来来来,哥教你做人!”白河眼一瞪。
“谁、谁骂你了?”小流氓一愣。
“都发好人卡了,还不是骂人?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白河骂道。
“好、好人卡?什么来的……”小流氓呆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咳,那个,我是说……你这么全心全意为新罗、百济两国着想,又是做参谋又是请帮手的……”
结果还没说完,就听到小七忽然插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李元芳,你是不是傻啊?看不出来吗,这死贱人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话怎么说?”小流氓奇道。
“……”小七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打住,然后跑去门外瞅了瞅,想看有没有人偷听的。结果白河淡淡来了一句:“别看了,方圆百丈之内,除了咱们三个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自从打定主意要教流风做人之后,时刻开启“见闻色”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了。
于是小七又跑了回来,这才压低声音对小流氓道:“他不是为了新罗和百济着想,而是为了咱们大周。”
“为什么?”
小七道:“你想啊,只要诛仙阵一成,百济就属于咱们大周的了,你说白河不是为了大周是为了谁?”
“原来如此。”小流氓恍然大悟。
“还有……”
小七忽然冷笑一声,看了一眼白河才接着道:“死贱人满肚子坏水多着呢,你以为他的目标只是高丽或者新罗百济?”
“那还能有谁?”
“东瀛啊。”
“东、东瀛?”
“没错。”小七道,“东瀛、新罗、百济三国素来面和心不和,如今东瀛又与高丽暧昧不清,他让沙咤忠义和金政明派人去查奸细,双方必定会起摩擦,到那时自然浑水好摸鱼了。”
“那他刚才为什么还要叮嘱他们一定要先礼后兵?”
“他们说先礼后兵,东瀛人就会信了?只要事端一起,事情还由得他们控制?要是东瀛人在新罗、百济的道场让人给端了,换你你能忍?”
“这么可怕的吗?”小流氓有些惊悚的看向白河。
白河笑眯眯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七也!”说着嘟起嘴,“来,啥也不说了,亲一个,mua~”
“滚!”小七面红耳赤,一巴掌拍了回头。
而小流氓却呆住了。
愣了半响,他才叹息了一声:“所以说……你们读书人啊,心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