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后世的时候遇到过一件真实的事情,一个开着路虎的社会大哥有一次喝多了在几个弟兄面前抖威风,下车把前边会车时堵住路的农用三轮司机拽下来抽了好几个大嘴*巴,司机是卖菜的小人物,挨了打还忍气吞声,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结果那社会大哥仍旧不肯善罢甘休,居然把副驾驶上坐着的卖菜的他老婆也拽下来给了几巴掌,这下卖菜的不忍了,当即从车上找出砍菜根的弯刀,在社会大哥的胸腹上连捅了十四下,社会大哥当场毙命……
之所以回忆起这件事情,是因为眼前的情形和那事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听蒋玉菡说出这种话来,张佑顿时知道冲突必将升级,没办法,男人是一种视尊严比性命还重要的生物,欺负自己或许能忍,欺负自己的女人,那就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了。
果然,蒋玉菡话音还没落地,那络腮胡已经怒骂一声,大步冲了上前,谁知道他快吧,红衣美妇动作更快,也不见如何作势,脚已瞬间出现在蒋玉菡的小腹上。
段天南一直防备着络腮胡,见其冲过来,忙也迎了上去,结果并未留心红衣美妇,救援不及,那一脚便结结实实的蹬在了蒋玉菡的小肚子上。
但听“嗷”的一声惨叫,本还趾高气昂的蒋玉菡瞬间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踹的好,如此登徒子,就该给他个教训!”李妍高声叫好,旁边申婉儿也觉解气,附和道:“没错,这种人,就不能给他留客气的。”
“操*你大爷的,谁特么……”蒋玉菡又疼又气,闻听二女叫好,登时怒不可遏,拧着脑袋望将过来,先是一怔,接着冷汗出的更多,脸色也由青白变的毫无血色。
没办法,实在是那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留着两撇儿小胡子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显眼了,即使千万人当中,也如鹤立鸡群一般,更何况旁边那两位貌若桃花的美女,都是京师的名人,他也远远的见过——主要是张佑让他印象深刻,化成灰都能认的出来。
张佑什么话都不说,就是那么淡淡的看着蒋玉菡,脸上似笑非笑,也并未表现出多么的厌恶或者愤怒。
但蒋玉菡仍旧吓的亡魂皆冒,腹痛都好像一下子轻了很多,一咕噜爬起身来,直接就换成了双膝跪地的姿势,同时不忘大喝一声:“天南住手!”
这变故有些突然,不光红衣美妇瞧的傻眼,就是一众围观的看客们也瞧的目瞪口呆,纷纷猜测,这小子不会是被踹傻了吧?刚才不是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么,怎么转眼间就怂了?
段天南本来已经和络腮胡子打在了一处,他恨红衣美妇出手太狠,是以虽然明知蒋玉菡过错在先,出手仍然毫不留情,却也不过和络腮胡子斗个不相上下。
他幼逢名师,年纪虽轻武功却很高强,出道以来少逢敌手,不想这瞧着有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出手间却阴柔狠辣,功夫竟然不在他之下,这反倒激发了他的好胜之心,大生一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畅快。
所以蒋玉菡的吆喝让他吃了一惊,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住手呢?
他不想停,不过毕竟吃人的嘴软,用人的手短,还是抽身后撤,脱离了战圈,却见蒋玉菡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不禁大惊,急忙顺着跪拜的方向望去,却非那红衣女子,而是……
看清张佑的相貌,他马上明白了因果,毫不迟疑,双膝着地,也跪到了地上。
这下子大家伙儿算是看明白了,合着两人之所以跪拜根本就不是因为红衣美妇,而是那个颇有气势的年轻人。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奴家红袖,给您见礼了。”红衣美妇反应不慢,款款上前行礼。
府城不大,认识张佑的人还是不少的,刚才不留心,此刻他成为了中心,顿时有人认出了他,于是根本就不等他说话,便有人跪倒在地,见礼之余,很快便曝光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制台大人,林某这厢有礼了,多谢大人仗义出手!”络腮胡子原来姓林,一旦得知张佑身份,马上上前,抱拳行礼,却未下跪。
“都起来吧。”此刻四周已经跪满了一地,张佑先示意众人起身,这才冲络腮胡子抱了抱拳:“林大侠太客气了,好像还没容得我出手呢,再者说了,瞧令伉俪身手,就算没有我,恐怕也不会吃亏嘛。”说着一笑,又道:“光知道你姓林了,还没请教大名呢。”
络腮胡子略一迟疑,说道:“贱名不足挂齿,大人叫林某阿峰便是!”
“阿凤?”
“不,山峰的峰。”络腮胡子更正道,张佑注意到他的眼睛飞快的眨了两下,顿时便知他撒了谎,脑海突然便冒出了一个人来。
不过他却并不点破,点头道:“原来是山峰的峰啊,不好意思啊……听口音,贤伉俪不是本地人吧?”
“大人说的没错儿,我们夫妇是闽南人,平日里靠着给人走镖护院儿为生,这次正好护着一趟镖到杭州,闻听大人要在崇明举办镇海号试航典礼,便过来凑个热闹。”
林阿峰没说话,倒是那红袖插了言。
“红袖添香,林大侠好福气啊。”张佑忍不住先夸了一句,这才点点头:“那你们算是来着了,明日典礼一过,肯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大都督……”蒋玉菡和段天南以及那帮随从们可都没起来呢,腿都跪麻了,眼见张佑说个不停,却看都不看自己,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
“哟,怎么把蒋大公子给忘了?罪过罪过啊。”张佑有些夸张的说道,众人莞尔,红袖夫妇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蒋玉菡的汗出的更多了,磕头如捣蒜:“大都督,学生知错,学生知错,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您老人家就饶了学生这一遭吧……”
“我记得你的功名好像已经被黜落了吧?还有,你让我饶了你,适才红袖夫妇给你求情的时候,你咋就抓着不放呢?哦,惹的起的就死命的踩,惹不起了就求饶道歉,还得让别人饶了你,这犯错的成本也太低了点儿吧?”
“学……小的……”蒋玉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头惴惴,越想越没底,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