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赔啊?”回望满地狼藉,张佑不禁苦笑,你以为这后世呢,给你人工造出一片雪地来。
李彩凤微微一笑:“逗你呢,行啦,回殿说话吧,哀家在外边站了会子了,有点儿冷了。”说着当先转身向殿门走去。
张佑急忙跟上,视线不免落在对方不该看的地方,边走边问:“对了娘娘,您的腰好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时疼时不疼的,这段时间你在南京,哀家总叫李荣嫔过来给哀家按摩,她修的也是内家真气,按摩的手法虽然比你稍微差点,却也挺有效果的。”
“哦……荣嫔娘娘性子冷,也不太会说话,其实姑姑特别担心她,日后娘娘可得多照顾着她点。”
“还行吧,性子确实冷点儿,不过话少,哀家其实挺喜欢那丫头的……夏荷,去给张大人泡咖啡,顺便找人去通知皇帝,就说张大人在这儿呢,问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来用晚膳,然后吩咐小厨房,多做几道拿手的……你没喝过咖啡吧?上次佳琳进宫给哀家送来的,说是玛丽的哥哥,那个什么什么德从南边带过来的,那些西方蛮夷们都爱喝,哀家试了试,苦森森的,不过回味香浓,加点***就更好喝了。”
所谓“***”指的正是牛奶,饮法是从蒙古传进来的,御马监专门有部门养奶牛,供应后宫贵人们喝牛奶。
“咖啡里边有提神的成分,喝多了容易失眠,另外,此物致瘾,习惯了之后很难戒断,娘娘肾有点阴虚,偶尔喝几次无妨,可千万别太过频繁了。”
说话间两人早已进了暖阁,几个大火盆摆在角落,温暖的如同春天一般。
李彩凤脱掉外边的斗篷,张佑急忙上前接到手里,帮她挂到一旁。
夏荷惊喜的给张佑见礼,这才出门去办理适才李彩凤吩咐的事项。
李彩凤目露异彩,斜坐在凤床上,诧异的望着张佑道:“不愧是神医啊,懂的就是多,怪不得这几天哀家总是失眠呢,原来和每天晚上喝的咖啡有关……自己找地方坐吧,去南京一个月,怎么拘谨了?”
“哪有拘谨了,微臣不过是多日未见娘娘,有点激动吧。”反正暖阁内也没有外人,张佑忍不住笑道,说着自搬了一个棉墩子,离着李彩凤不远坐了下去。
“哀家就是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激动的……辽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猜着你回来也就在这几天了。其实不回来也没关系,飞鸽传书早就收到了,有哀家在,再不济,也要保戚元敬一条命的。”
“我知道,倒不是不相信娘娘,主要还是走了这么久,也有点想家了,顺便回来看看。”说着一顿,张佑呵呵一笑,又道:“再说了,当初走的急,微臣都没顾得上跟佳琳圆房,着实也有点委屈她。”
李彩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嘁,什么话都敢说,结了婚就是不一样,脸皮更厚了。”
张佑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没拿您当外人嘛,别人我还不告诉呢,省的被人笑话。”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跟抹了蜜似的……造船厂失火的事儿还没找到线索吗?”
张佑摇了摇头:“暂时只能肯定不是事故,而是人为纵火,不过对手十分狡猾,并没留下多少有用的线索。当然,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猜的到幕后主使,不外乎江南那些世家们,只是无法确定究竟是谁,也没办法拿他们如何罢。”
“海外贸易的利润真的那般巨大么?”李彩凤突然问道。
张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到底多大微臣给您算一笔账,上好的湖锦在咱大明价值纹银十两,装船之后,运到倭国,琉球,吕宋等地,价格起码要翻五翻,这还算离咱们近的,若是一路西行,送到玛丽她们的国家,便是贵族们的最爱,价格可以炒到数百两纹银。这还仅仅是丝织品一项,还有茶叶,瓷器,都是西方贵族最喜欢的东西。”
“照你这么一说,若是投入一万两的话,岂不是要回报几十万两了么?”李彩凤惊讶的问道,她是升斗小民出身,即使如今贵为一国太后,听到如此巨大的利润,仍旧悚然动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此刻的样子十分可爱,张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才说道:“这还不算完呢,西方盛产的手工艺品也是咱们大明贵族们的最爱,比如座钟,比如宝石饰品,低价收购一船回来,转手一卖,又能狠赚一笔。”
张佑的说法当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此刻的航海贸易,就算将巨大的风险也算到里边,起码也有超过二十倍的利润。
“怪不得那些世家们如此抗拒,朝臣们也是一片声的反对。”
张佑感慨道:“是啊,十倍的利益就足够驱使人们铤而走险了,所以就算他们明知道造船厂背后站着陛下,却仍旧敢不管不顾的一把火烧掉,为的就是怕陛下尝到甜头,一道圣旨下去,将这项生意掌握在国家手中。”
“好一帮胆大包天的混账,真是其心可诛啊!”李彩凤气呼呼的说道,又道:“你放手去做便是,不管查到谁,该如何就如何,捅出天大的篓子,自有我给你兜着。”
“娘娘放心吧,既然他们敢不把陛下放在心上,微臣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说的好,就是朕太纵着他们,弄的他们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若非朕离不开,非得亲自去南京走上一遭,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朱翊钧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张佑一惊,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皇帝来的好快啊,哀家刚刚才让夏荷去通知你过来用晚膳,这才多一会儿……”
“平身吧,你小子少给我闹这些虚礼……”朱翊钧先轻轻给了张佑肩膀一脚,这才给李太后跪倒请安,嘴里不停,说道:“还不是那臭小子呗,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偏偏要飞进皇宫,儿臣听说有歹人飞进慈宁宫欲图不轨,急忙赶过来看究竟……”
“呵呵,这臭小子动静闹的还挺大嘛,居然把你也惊动了。”
“谁说不是呢?”朱翊钧道,接着语气一冷,回望张佑:“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时间去天兵卫见你岳父,居然没空入宫见驾,该当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