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印加人往往能够在几十年或是数百年前就能预示到以后将要发生的凶灾和吉福。他们把这种预示称之为神谕。印加第八代国王维拉科查曾得维拉科查·因蒂神的神谕,在平息了昌卡人的叛乱之后,曾对后人预言说,在印加帝国历经几代统治之后,必有从未见过的人来到这里,夺取他们的王位,并毁灭他们的帝国和崇拜的偶像。对此,他要以后的各代印加大王将此话在诸王中世代相传,铭记于心,但不可散布于民间。这个预言至今已传经两百多年,后世的印加王也几乎要把这预言忘却了。
但是,近来的种种预兆都好象是在向瓦伊纳·卡帕克这个印加大王传送着一个可怕的信息和危机,那就是维拉科查大帝所预言的灾难似乎就要降临。本来印加人就十分地相信迷信和崇尚天象,而神经紧张的人就更是对天象异常和梦中所见特别地敏感。
所以,一连几天,瓦伊纳·卡帕克大帝饭食不香,坐卧不宁,整天沉浸在一种未日来临和归期无多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之中。阿塔瓦尔帕王子见父王整日沉闷不乐,心情不好,就陪着父王来到了乌素雅克湖畔休闲疗养。
基多城位于赤道高原之上,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而乌素雅克湖的初秋正值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之季。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清澈明透的湖面上,洒下了一层暖融融的金光。湖岸边的山地高坡上长满了清爽醒目的绿树青草,在那茂密翠绿的青草中,开着一片片争相吐艳的鲜花奇葩。微风轻轻地从遥远的山口那边吹来,带着迷醉的清凉,在湖面上吹皱起一层层舒展而悠闲的波纹。
乌素雅克湖的午后,正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光。蓝天当空,白云朵朵,整个湖区在浓郁的金光下显得格外地清澈与宁静。这种清澈是那样地纯净,这种宁静是那样地沉寂,仿佛这里自古以来还尚未有人涉足与亲近。
湖岸东面是一片平展的开阔地。湖边不远处孤孤单单地盖着一排两间的小石屋。小石屋是用大小完全一致的上好石料垒砌的,而且每块石料都是那样地规整平滑,所以,使得小石屋显得十分地古朴精致,舒适悠静。石屋的门前有两个高大魁武的卫兵手持着短斧一动不动地站着岗,就象两具装饰门面的石雕凝固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
在离小石屋约四五百米的湖边山口地带,扎着一排排整齐而密集的军营帐蓬。这些军营帐蓬大概有几十座或是上百座,在沉寂宁静的湖岸边呈现着一道别致壮观的风景。在这些整齐排列的帐蓬当中,有一座其大无比的帐蓬。这帐蓬约百米见方,七八米高,尖顶方底。远远看去,彩锦当空,四壁金辉,气势宏大,富丽堂皇。人们一看,就知道这是尊贵无比的印加国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帐室。但是,此时,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并不在帐中,而是由两位爱妃陪着住在靠近湖边的那排小石屋里。
这两位爱妃是一对青春年少的漂亮姐妹。大的叫依那,今年十七年,生就着一副婀娜柔美的身材,穿着一身单薄素雅的紫色衣裙,清秀的容貌中透着几分聪明与睿智。小的叫乌嘎,今年只有十五岁,但身材却显得十分地匀称健美,穿着一身典雅高贵的淡黄色衣裙,天生一张迷离含笑的脸庞,娇嗔的清纯中略带着几份如梦的沉醉。她们是基多城里一位当地显贵的女儿。
此时,两位漂亮女子正搀扶着一位老人从岸边的那间小石屋里出来。这位老人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着脚片和上身,头上戴着一只长毛羽冠的红流苏,下身扎了一只用驼羊毛物织成的红绒下摆。这位看起来与常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老人,就是当今印加帝国的国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不知是近来过于劳累,还是夜里常做恶梦,大王的神态显得十分地疲惫,所以,就带着两个王妃和王宫禁卫军来到了距基多古城不远的乌素雅克湖滨来休闲散心。
也许是因为刚从小屋里出来,眼睛好象还不太适应湖面上的亮光,印加王皱了皱眉,眨了下眼,但脸色依然阴沉凝重。看着大王脸色还是舒展不开,姐姐依那就用劝慰的口气说,“大王,您别太难过,谁睡觉时不做些恶梦?可是恶梦毕竟还是梦,不是现实,也不是预兆,大王可别往心里装。”妹妹乌嘎也说,“我的大王,您是尊贵无比的印加王,是太阳之子。太阳之父会保佑您的。”
印加人自古以来就把太阳视为神明,更是把印加王视为太阳之子。凡是印加王的愿望和要求,太阳之父都会使他称心如意,如愿以偿。可是,眼下这位太阳之子,印加帝国的国王却对爱妃乌嘎说的话已经开始产生了疑问:因为他的儿子,印加王国的继承人尼南·库尤奇已患病多日,尽管他动员了全城的祭司每天为他祷告,可是,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难道太阳之父是不想救助皇子尼南,还是太阳之父无能为力?还有他既然是太阳之子,那么太阳之父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向他发出凶恶不祥的兆头?
这个问题近些天来一直在他的脑子里转辗反侧思来想去,却一直没有说出口。因为在印加人的心目中,太阳之神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上帝,而作为太阳之子的印加王是不能怀疑太阳之父的神明广大。但是,眼前没有别人,而是他最为宠爱与信任的两位爱妃,憋在心里的话除了身边的爱妃,他还能对谁去说?
于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两位爱妃说,“要是太阳之父能救尼南皇子,尼南皇子的病恐怕早就好了。可是,现在尼南皇子的病情却是一天重比一天。只怕太阳之父也救不他了。若是我真是太阳之父的儿子,他为何还要以天象与恶梦来向我发出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