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世的故宫有没有什么不同,朱由?看不出来,只是对宫禁守卫之森严,太监宫女多如牛毛感到惊奇。
张和将朱由?一行引至乾清宫门前,太子连忙在门前下跪,颤声道:“儿子带领皇孙朱由校朱由?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跟着朱由校后面跪倒在地,心中也是无奈,就算是皇孙,见到皇爷也得跪啊。
太子带着朱由校朱由?行三跪九叩大礼,足足行了约一柱香的功夫。然后就伏在地上默不作声。
朱由?站起跪下了半天,本以为便宜爹终于磕完头该说话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伏着不动。朱由?心道,不会是磕傻了吧。他倒是有心开口,却担心可能见皇帝就是这个规矩,因此只能耐心等待。
再过一会功夫,才听到一个小太监叫道:“太子和两位皇孙觐见。”
太子这才站起身来,领着朱由校和朱由?进入乾清宫。朱由?心道好险,果然规矩就是这样的,他刚才幸好没有贸然开口。
费了好大的劲,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终于见到万历皇帝。对于自个的血缘上的祖父,朱由?还是有些激动的,太子一见到万历皇帝就跪倒在地,说道:“儿子见过父皇。”
朱由校和朱由?也齐声道:“孙儿见过皇爷爷。”
太子和朱由校都是老老实的跪倒在地,只有朱由?偷眼望向御座,只见一个有些发胖的大圆脸中年人一身黑袍坐在宝座上,正好和朱由?的目光对在一起。
原来万历皇帝就长这个样子,很普通啊。朱由?心中一笑,果然前世后世的真龙天子们,也不过是个凡人。他前世也没有亲眼少见世界上顶级的大人物,对于万历皇帝他心中并无任何惧意。
万历皇帝也久不见朱常洛,就算是讨厌他这个儿子,也不至于一眼都不想看。他只看了一眼,却不料正对上朱由?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偷瞧他。
咦,万历皇帝顿生好奇,他讨厌自己这个儿子,对孙子倒是没那么讨厌,眼看自己一个孙儿居然敢和他对视,即使发现了自己在看他也毫无惧意,没有伏下头去,登时就被朱由?激起了兴趣。
万历皇帝说道:“起来吧。”
朱由?随着太子和朱由校一起站起来,两眼仍是不住的观察万历皇帝。以他前世在秘密部门学到的目测身高的方法,万历皇帝大约高一米七左右,肤色甚白,或许是黑色衣袍的衬托,但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白折的,优雅中带有书生气息的中年胖子。
万历皇帝望着朱由?,朱由?也望着他,万历皇帝突然道:“你,就是你,你是叫朱由?是吧,是朕的三皇孙,朕说的对不对?你总是瞧着朕做什么?难道朕身上有什么不对之处?”
太子大惊,连忙跪倒在地,说道:“父皇,?哥儿年幼无知,冒犯天颜,还望父皇恕罪。”说着就拉着朱由?要他跪下。
朱由?无奈,跪就跪罢,话说便宜爹你胆也太小了,对自个爹就是再互相讨厌,那也终归是亲人,就是互相瞧瞧还能让你死不成,反正你已经让万历皇帝非常讨厌了,再做一些讨厌的事又如何。
万历皇帝摆摆手,说道:“起来,太子站一边去。朕和皇孙说话,没你的事。”
太子惊惧,但却不敢违命,只好站起来,躲到一边。
万历皇帝再看朱由?,见朱由?仍是直直的盯着他,突然笑道:“你这孙儿,居然如此胆大,和你父亲不一样,你进前来,让朕仔细瞧瞧。”
这句话一出,满屋人皆惊,万历皇帝这等亲爱的口气,向来只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福王朱常洵,现在居然对皇孙朱由?也是这等口气,谁能不惊?各侍卫太监宫女包括太子和朱由校都是震惊非常,尤其是太子,几乎疑似自己在梦中。
叫去就去罢,虽然那声‘孙儿’让朱由?很不爽,奈何自已还真是他的孙儿。
朱由?也不怯场,自己前世和诸多大人物见多了,眼前这人也不过是古代一个大人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朱由?走上前去,一直走到万历皇帝身边,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内侍们想拦,却没有一个敢动手。谁的眼也不瞎,没人给自个找死。
“皇爷爷,你又没有见过我,为什么知道我是朱由?呢?”朱由?大声说道,心里却为自己装天真而恶心不已。
万历皇帝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说道:“这世上的事,朕想知道的,还有能瞒得过朕的?朕不光知道你是朱由?,还知道你今个病才好,在你爹身边的是你的哥哥朱由校,最喜欢做木工活,朕说的可对?”
太子听了这话,简直是两股战战,几欲尿湿裤子,再次一跤跪倒在地。朱由校也吓得浑身发抖,他只不过六岁,但也知道身为皇孙,做木工活是不对的,此时被心中的恶魔万历皇帝点了出来,岂能不怕?六岁孩童没有当场吓得屎尿齐流,已是难得。
“儿子治家无能,儿子回去就让哥儿绝不再碰木活……“太子颤声请罪,他心中后悔,早知道他自己一个人来求好了,非得带上两个儿子。这回好了,一个敢直视龙颜,现在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另一个做下贱活却被万历皇帝当场点破,怎生是好?
他请罪的话并没有说完,万历皇帝再次摆手,说道:“太子不用惊慌,由校喜欢木活,也不是什么坏事,自个府里嘴严一些别传到外面去也就是了,不要回去就矫枉过正,人难得能做喜欢做的事,就让他做吧。你退到一边,不要再插嘴。“
太子努力咽了口吐沫,硬生生挤出一个‘是’,如踩在云端中退到一边,万历皇帝什么时候和他这样温和的说过话?简直是如在梦中……,或许真是在梦中。
朱由?心念急转,他今日见到的万历皇帝和印象中的万历皇帝一点也不一样,看便宜爹的样子,以前万历皇帝显然不是他现在所见的样子。可为什么万历皇帝突然就变了?难道是因为我看着他而毫无惧色?不可能吧。
朱由?心道不可能。可事实上,就是这么回事。万历皇帝自幼就生活在宫中,一切生活轨迹都由李太后安排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而又乏味。朱红色的宫庭壮丽辉煌,但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华丽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