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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安婆子大叫一声:“阿弥陀佛,大喜啊!”

    周楠急问:“可真?”

    金郎中满面不屑:“合着你还不信了,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我这五十年的医白学了吗?”

    这句话估计是老头的口头禅,周楠急忙打断他:“是是是,金先生说得是。我就是觉得奇怪,我家娘子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妇人有喜,容貌是会改变的,这不很正常吗?”金郎中朝周楠翻了一个白眼:“你还不信啊,反正再过得一两月就能看出来。到时候若不真,大可抠去老头子我这双眼珠子。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都一把年纪了才得了孩儿。别人若是你,首先问的就是孩子怎么样。你却好,却只问自家娘子的容貌?”

    这简直就是主次不分嘛!

    听他说得言之凿凿,周楠醒悟。也对,荀芳语以前只是个少女,长了一脸青春豆。如今一怀孕,身体中的内分泌改变,脸上豆豆自然就干瘪下去。

    周楠今年才二十八岁,风华正茂,被金老头说成一把年纪,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顾不得和郎中生气,笑道:“孩儿不孩儿的不要紧,只要我家娘子没事就好。”

    听丈夫这么说,又如此关心自己的身子,荀芳语大为感动。眼圈一红,顾不得这里有这么多人,紧紧握住了周楠的手。

    周楠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用担心。

    安婆子忙插嘴问金郎中:“先生,可需要开方子?”

    金郎中厉声呵斥:“开什么方子,你又懂得什么?是药三分毒,府上夫人腹中的婴孩何等娇嫩,如何受得了?什么安胎药、稳胎药,补药又有什么用,所以说庸医害人啊。什么都不要吃,平时每日在院子里慢慢走上几千步就好。哼,外行人,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简直就是浪费口水。”

    说完,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这老头脾气竟然大成这样,这种有专业知识的知识分子果然不好相处。周楠急忙对安婆子说:“快送金先生。”

    又握住荀芳语的手说:“芳语,不要担心,不就是生孩子而已。安啦,安啦,有我陪着你呢!”

    毕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荀芳语紧张得呼吸急促:“老爷,我我我……”

    周楠:“没事的,还有九个月呢!如果早产……呸,我这乌鸦嘴……”他伸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正在这个时候,安婆子回来,满面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恭喜老爷,恭喜姨娘。”

    周楠:“金先生还有什么交代,将来生孩子的时候怎么办?”古代女子难产率很高,不少妇女都过不了这道难关。原因很简单,古人结婚生育早,身体尚未发育完全。

    当初素姐顺利生下自己长子,那是因为她已经二十多岁,已经成年。至于云娘,也是同样年纪,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荀芳语年纪实在太轻,在后世也就是高中生,这就不得不让周楠操心了。

    他心中暗想,荀芳语临产的时候得请稳婆回来守着。

    安婆子回答说:“禀老爷、姨娘,金先生说了,他有个小妾娘家姓宋。这金宋氏今年虽然五十出头,可手脚却麻利,是有名的稳婆,生得一双小手。靠着这一双灵活巧手,宋金氏接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样的情形都遇到过,也没出过事。因此,坊间人称宋小手。”

    周楠大喜:“记下了,到时候把宋小手请进府来。”

    安婆子心中却想:稳婆肯定是要请的,就是那金老头实在可恶,他家连接生的活儿都干,真是什么钱都赚,这京城人的心思真活泛啊!

    从王世贞那里回来,吃了些酒,周楠觉得头有点晕,就在书房里歇了一个时辰。醒来之后,想起恩师的厉害,不敢大意,就铺开纸开始写作文。

    他现在的古文写作基本过关,今日心中欢喜,感觉自己状态非常好,这一些洋洋千言竟然收不住。

    且说,在荀芳语屋中,安婆子见左右无人,忙道:“姨娘大喜,方才婆子问过那金郎中了,说是个男孩。天见可怜,菩萨保佑啊!哈哈,姨娘真是有福之人,第一胎就是少爷,了不得,了不得。”

    荀芳语一呆:“这也能看出来?”

    安婆子:“婆子我也不肯相信,可那老头却大发雷霆,说什么男孩和女孩儿的脉相有差,一凭就凭出来,直把老身骂得半死。最后又道,这句话透露了天机,得给钱。”

    荀芳语更吃惊:“这也要钱?”

    安婆子怒道:“怎么不要,金老不死的纯粹就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那婆婆你给没有?”荀芳语弱弱地问。

    “怎么不给,这可是大喜事啊!”安婆子说:“姨娘,你现在可算是修成正果了,也不枉老身一番辛苦。不过,九九八十难都过了,还差最后一咳嗽,也不能太大意。听说西山碧云寺的菩萨很灵,当初老婆子给姨娘求过。过年前,姨娘是不是找个日子和老爷去还个愿?”

    “啊,婆婆替我求过?这愿得还,要去的,要去的。”

    当日无事,到晚间,周楠照例去荀芳语屋。

    安婆子突然跪地磕头苦谏说,姨娘身怀六甲,大意不得。为了母子的安全,姨娘从现在开始怕是不能侍侯老爷。

    周楠和荀芳语十天不见,心中正发痒,听她提醒,心中深以为然。

    不过,他人在官场,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很多话憋在心里难受,只有在荀芳语那里才能摘下假面具。

    夫妻二人,平日里得多交流才好。

    就点点头:“本老爷知道分寸,你不用多说。”

    就举步欲要进屋。

    安婆子垂泪:“老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实在需要人侍侯,可另选一人。这次姨娘来京,也是带了陪房丫鬟的。”

    周楠瞠目结舌,这也可以?当我什么人了,怎么能做这种事?老爷我主要是找人说话交心,直娘贼当我是色中饿鬼啊!

    偏偏荀芳语和众人都觉得这事没有什么不妥,该死的封建礼教。

    对不起,这事我接受不了。

    “不用了,无须别人。”周楠想了想,自己的意志力确实薄弱,还是先和荀芳语分居的好。

    只得转回主屋去睡。

    当夜孤枕难眠,额头上又生了颗小豆豆。

    第二天早上,荀芳语看起来有些不妥当,面上的豆豆干得起了壳,有的地方还变黑了,看起来一塌糊涂,又说有些发痒,想抓却不敢。

    周楠只得安慰她几句,一句“多喝热水”脱口而出。

    荀芳语又说起去碧云寺还愿的事,周楠点头说出去玩玩也好,娘子来京城这么长日子,为夫还没有陪你出去耍过。这样,等到我下次休假回来,咱们就一道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来报,说朱老爷来访。

    周楠问:“哪个朱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