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中国也不是不愿意谈判,可谈判的基础是让俄国赔款,这一点俄国人无法接受。
赔款就等于承认自己失败了,刚刚登临欧洲权力之巅的沙皇无法接受,他决定等到冬天到来后在发动进攻,他不相信中国人能扛过乌拉尔的寒冬。
光膀子当然扛不住,穿单衣也不行,可如果穿着厚厚的毛皮和棉衣都扛不住的话,那只能说俄国根本就不适合人类生存,这里应该是北极熊的国度。
中国軍队已经在西伯利亚过了一个寒冬,了解了这里冬季的残酷,当然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前周琅给軍队装备了足够的过冬衣服,可依然有近万士兵死于寒冬。因为他们有厚实的棉衣御寒,可俄国的冬季跟中国不一样,俄国的河流要比中国北方多的多,因此冬季显得潮湿,这种潮湿要了很多人的命。
所以今年没个堡垒都储备了充足的煤炭,除了有一氧化碳中毒的风险,过冬问题不大。至于中毒的风险,周琅颁布了条例,生火的屋子,必须通风。
中国征召了一百万軍队,一万人的损伤是能接受的。留在乌拉尔山以东的軍队,就有三十万,这三十万全部都是战兵部队,可以说周琅将主力全都压在了俄国境内,在他们身后,则是七十万辅兵的驻防。大多数驻扎在维系运输的交通线上,但事实上,他们的任务越来越轻,因为所有的工作都在夏季做完了。
出于农耕民族的居安思危意识也好,夏天的时候,中国往欧洲送去了足够大军使用一年的物资。
所以库图佐夫都不用想办法切断中国軍队的运输补给了,叶卡捷琳堡和车里雅宾斯克已经是两座大仓库,就算是前线的乌法和彼尔姆,也有足够三十万人吃一年的食物,而且这些食物大多数还是从当地的农村采购来的,中国政府宣布不征税,可是真金白银去买,还比当地市场价格高,俄国农民不是傻子,刚刚获得解放的农奴,碰到这种好事哪里会不愿意干。
就算这些给养都失去了,大军退入伊犁地区,哪里同样储备着充足的军粮,可以说就是干吃不干,中国軍队都可以支撑一年。这种力量不是欧洲人可以想象的,他们必须把所有的人力和生产精打细算,才能长期作战,而中国的资源却可以储蓄起来备战备荒。
所以1815年的冬天注定要让沙皇失望了。
当在冰天雪地里向中国堡垒进攻的俄军比以往伤亡更大,而且疾病开始在军营中流行的时候,沙皇知道这种方法不靠谱。
此时俄国的财政几乎崩溃了,英国人已经断绝了援助,因为拿破仑已经被打败,英国人不肯花钱帮助俄国抵抗中国。
事实上,英国人已经把俄国看成了他们在欧洲的头号威胁。
沙皇不断的收到英国对俄国不友好的信息,此时沙皇留他的代表正在维也纳进行谈判。
四大强国俄、英、奥、普在维也纳讨论欧洲善后问题,身着华丽礼服的国王、贵族、外交家们,胸前佩带各色勋章,一边举杯痛饮,庆祝太平,把和谈变成了盛大的舞会。沙皇也喜欢这种盛大的舞会,也享拿破仑的前妻约瑟芬对他投怀送抱。
可他不能放着自己的祖国被帝国侵略,一直待在欧洲不走,否则容易给人造成皇帝不顾自己的国家,只想着自己享乐的口实,所以战争结束之后,他就匆匆带着主力离开,只留了少量兵力显示存在,然后派代表留在这里进行善后。
可各国代表为战利品的分配争吵不休,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俄国想占领波兰的全部,它要求把拿破仑时期的华沙大公国和俄属波兰合并起来,建立一个王国,由沙皇统治。
普鲁士支持俄国的要求,并要求合并全部萨克森领土,以补偿它让给俄国原属普鲁士的波兰领土。
英国和奥地利坚决反对。英国不愿俄国过于强大,也不愿意看到俄国过于靠近欧洲。
奥地利不愿将加里西亚、克拉科夫和维斯瓦河一线让给俄国,也不愿普鲁士因合并萨克森而更加强大。
维也纳会议上很快形成了两个对立阵营,俄普为一方,英奥为另一方。反倒是原本任人宰割的法国,却开始获得了有利的地位,双方都开始拉拢法国。
法国代表塔列兰权衡利弊,决定加入英奥一方。
沙皇收到消息,英国已经促成了一个针对俄国和普鲁士的外交同盟,奥地利的梅特涅和法国的塔列兰都同意加入同盟,各国答应出兵15万。
刚刚答应拿破仑之后,反法联盟就事实上解散了。
沙皇对中国开始越来越不满,不断催促他的士兵在隆冬天气发动进攻,莫斯科太远,不得不就地征粮,农奴过冬的口粮都被他搜掠一空,结果在他的国土上,竟然开始出现反对他的游击队。
中国人大力招揽这些反叛分子,给他们提供粮食和武器,结果中国人躲在城里过冬,俄国人的正规军和游击队在冰天雪地里大胜打死。
其实俄国也跟拿破仑的帝国一样,只需要一根手指轻轻一推就会倒塌,因为俄国的经济基础比法国都弱,法国人都坚持不住了,更何况俄国。
眼见情况越来越不利,沙皇接受了库图佐夫的建议,暂时将主力火车,一部分撤往萨马拉、一部分撤往奥伦堡休整,等待春季之后在采取行动。
萨马拉人口虽然不足一万(1851年才5万人口),但位于伏尔加河岸边,附近都是农业区,物资补给方便,奥伦堡也是一样,位于乌拉尔河畔,这里一直就是进出草原的要道,当年叶尔马克征服西伯利亚就是从奥伦堡出发,现将軍队后撤到方便给养的城镇休整,远比进驻乌法和彼尔姆郊外挨冻受饿要好。
就这样俄国人第一次被外敌在冬季逼退了,更过分的是,俄军退了,敌军竟然敢追击!
当然,这些人以骚扰和偷袭为主,目的是给撤退中的大军制造麻烦,可如果大军乱了,恐怕他们就会大举进攻。
来自外蒙、青藏耐苦寒的骑兵,在雪地里追击俄国人的画面,后来被中国人刻成版画,在全世界宣扬。
他们还打击当地的贵族庄园,但凡是他们攻破的地主庄园,统统将带不走的财务散给农奴,然后宣布免除赋税,而且是永久性免税,他们才是真正的解放者。因为随着乌法等地的农奴说,中国人是真的不收税,跟俄国老爷宣传的蒙古人残酷统治完全不同。
又由于沙皇这段时间在周边的搜刮,让当地农奴甚至升起一种盼望中国人来打败他们的地主老爷的念头来。结果在临近地区的行动,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少,甚至有农奴主动打开地主庄园邀请他们进去的。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中国,周琅甚至会决定留下来长期经营。
此时心理最矛盾的是改革者斯佩兰斯基,他听到沙皇回来,并且请求谈判的消息后,他希望中国能够接受谈判。
可是这时候中国皇帝告诉他:“如果我们两国谈判结束了,你该怎么办?”
这句话让斯佩兰斯基感到了恐慌,他已经清楚,他在沙皇统治区的权贵中,已经被视作叛乱分子,沙皇也已经贴出了赏格悬赏他的脑袋,他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但他还是坚持:“我也会跟沙皇谈判。希望保留目前改革的成果。我愿意自我流放。”
周琅叹道:“如果你自我流放的话,中国欢迎你!南京欢迎你!”
斯佩兰斯基欣喜道:“那您是接受谈判了?”
周琅叹道:“我们从来没有拒绝过谈判,只是你们的沙皇不肯做出让步。”
斯佩兰斯基叹息道:“五亿两白银实在是太多了,俄国财政根本承担不起。”
周琅道:“俄国这么大一个国家,财政状况竟然比不上英国,真不知道你们的沙皇是怎么统治的。我越发坚信您的改革应该继续进行下去。我听说你已经完成司法和行政制度的改革,目前还顺利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斯佩兰斯基道:“困难有很多,但改革一直在顺利推进。您说的很对,如果我的改革能够完成,俄国的财政也会相应好转。可我还是希望您能接受谈判!”
周琅点点头:“我们最少还会坚持一年时间,希望您的改革能带给沙皇惊喜,让沙皇接受。另外沙皇如果真的穷的拿不出军费赔偿的话,我想我们只能要求俄国的土地了。”
斯佩兰斯基摇头:“这绝不可能!沙皇绝不会割让国土。”
周琅叹道:“这可不一定啊,俄国的本土不会割让,那殖民地呢?”
斯佩兰斯基问道:“您的意思是美洲?”
周琅点头:“不止美洲。哈萨克草原也从来不是你们的领土。”
斯佩兰斯基明白了,中国人需要俄属美洲领土和哈萨克草原作为补偿,他觉得这算是有诚意的了,相比五亿两白银,这些土地沙皇也不是不能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