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常遇春只大蚂蚱让马度略感心安,只是此刻其他的蚂蚱怕是不太愿意跟马度这只吃蚂蚱的蛐蛐绑在一起。
最开始的时候,马度极不愿意跟淮西帮沾染,生怕他们有一天会连累自己,当他有一天意识到自己也是淮西人,注定和他们划不清界限的时候便开始接受他们。
渐渐的发现这些勋贵也不是那么“该死”,尤其是他们的家眷大多都是农家出身,就像是马度庄子的佃户一样善良质朴多一点,狡黠市侩少一些。
老朱看得紧,勋贵连使用驿站的马车都要被处罚,如朱亮祖父子那般残害百姓的,马度还没见着几个,这样人也成不了马家的座上宾。
淮西子弟很多都是书院的学生,调皮捣蛋的不在少数,可是同样有少年的慷慨正义,不敢想象有一天他们跪在菜市口被锦衣卫挨个砍头的情形。
如果有人抛得下荣华富贵,马度不介意带着他们一起走,而且马度也需要他们的力量为建设原始的处女地添砖加瓦。
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负面效应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方山日渐繁华,想买的东西在这里就能买得到,宋霜已经很少到城里去了,不过每逢初十还要带上徐晓珮去跟众勋贵家女眷的喝茶,主要还是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各家都想着沾马家的光发财,宋霜当然是最受瞩目的人物,人人都少不得奉承她几句,每次都是乘兴而去乘兴而回。
这次却不一样,下了马车就穿堂过户直冲马度而来,劈头盖脸的就问:“原来前些日子你不是替皇上办差了,是在诏狱坐牢吗?听说你还在皇宫里面杀了人!”
马度轻轻的晃着摇篮,里面马小云正吐着泡泡睡得正香,“看你的样子今天的茶话会是被人排挤了,这是冲我发火呢。”
宋霜捏起一根冰棍,小小的咬了一口,“她们哪里敢排挤我,还指着咱家赚银子呢,再说还有晓珮在,她的那张嘴你还知道,一句就能把人给噎死,不过对我倒是不如起先那么热情了。有个不知道轻重小媳妇,夹枪带棒说夫君太过狠辣,被妾身一巴掌给抽歪了嘴巴。”
“哈哈哈……”马度把宋霜拉进怀里,“看来我的夫人要和我一样恶名远扬了!”
歪着脑袋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觉得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宋霜推了马度一把,“还有孩子呢!”
“小云都睡着了,再说他看了也不知道咱们在做什么!”马度看着宋霜嘴里的冰棍,笑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呀!”
“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爷爷当年传给我的男女双修之法,有延年益寿美肤养眼之功效,快到里间来,为夫传授给你!”
马度拉着满脸虔诚的宋霜进了里间,不过很快就传来一声宋霜的暴喝和马度的惨叫。
负面效应在开学的那天越发的明显,来报名应考的勋贵子弟骤然少了一半,至于那些入学多年的勋贵子弟虽然希望继续在书院学习,可却有人拦着不让来,甚至还有专门到书院的里面拉人的。
顾时的婆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儿子往书院外面走,她长得五大三粗,顾敬一个年已弱冠的大小伙子竟被她拽的跌跌撞撞。
顾敬干脆将四肢缠住书院的一棵小树,身上的衣服被老娘扯破了,露出一大片白花花脊梁,好不狼狈,看热闹的学生在一旁哈哈大笑。
顾敬苦着脸求道:“娘,您就不要再拉我了,孩儿给您说过了,我喜欢在书院读书,您就成全孩儿吧。”
“读个狗屁的书,你兄弟都毕业了你还毕不了业,真要学那些老秀才读到白头吗?”顾夫人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道:“小心姓马的哪天不痛快了,一鞭子抽死你!”
“顾夫人,顾夫人,来了书院怎么不到老夫的办公室喝杯茶水再走啊,呵呵……”朱升笑呵呵的走过来,他这个年纪已经不用顾忌男女之防了,尤其是顾时的婆娘,“这是要带顾敬回家吗?是家里出什么事情?
“是朱先生呀,怎得就惊动您了……”顾夫人扭过头来,却见马度跟在朱升身后,脸色微微一僵之后,哈哈的笑道:“国舅爷也来了,好久没见着您了,怎么不到家里来玩。”
顾夫人一如既往的热情,马度却能看得出来刚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自己果然已经恶名在外了。马度也像是从前那般的和顾夫人说笑,“顾大哥又不在家,我到您家瓜田李下的可不方便,等哪天顾大哥来了我再上门拜访。您这火急火燎的拉着顾敬是要做什么?莫非是他的婆娘又生娃了。”
“那到没有!俺家敬儿在书院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个长进,他兄弟都毕业,他还在书院待着呢,这孩子笨透了。他爹老早就在兵马指挥使司给他谋了个差事,俺寻摸着让他去历练一下,以后也好接他爹的爵位,您说是个这个理儿不。”
朱升呵呵的笑道:“道理没错,不过有一点顾夫人可说错了。顾敬质朴敦厚有赤子之心,老夫一直都很喜欢他,能有这样的孩子是您教的好也是您的福气。”
“能有朱先生这样的学问人夸他一句,这学就算没有白上,只是……”
朱升伸手将顾敬招到身前,语重心长的道:“读书不一定要在书院,如魏国公从未上过一天学,征战沙场却手不释卷,如今一样文武双全。
你的天资虽然差了一些,可这些年来你勤学苦练,向学之心老夫都是看在眼里的。老夫看了你的考卷,知道你的学问只是差上稍许的火候,日后勤学不辍,定成大器。
今天便算是你毕业之日,虽然老夫不能给你办法毕业证,但是能给你写荐书。”
朱升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封荐书递给顾敬,“汝父既然给你谋了职位,那便是朝廷命官了,望你能日后克己奉公,为民造福!”
马度拍着顾敬的肩膀笑道:“书院里面拿到毕业证书的学生比比皆是,可是有朱先生荐书的可没几个,顾敬你可赚大发了!”
顾敬激动的热泪盈眶,双手捧过荐书道:“多谢两位先生,顾敬定不负先生厚望!”
看着顾敬随着顾夫人离开,朱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夫真的是老了,书院里面少一个学生,老夫心里头就痛一下,就算是看着他们成材毕业,心里头也是舍不得。”
马度指了指报名处的长龙,“先生放心,书院的学生只会越来越多,你不过去瞧瞧说不准能捡到几块美玉,亲自调教。”
“罢了,老夫老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只方孝孺一人已经让老夫疲于应付,再多收几个在身边只会误人子弟。”
“方孝孺书呆子太不晓事,回头我替您好好教训他!”
“有老夫在稀罕你教训!”朱升很护短指着马度道:“你能管好你自己就算是不错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少掺和朝廷的事情你就是不听,给自己招惹了麻烦不说,还连累了书院,好好的学生一下子少了二十多个,都是好苗子可惜了。”
马度劝道:“先生放心,书院是他们永远的家,早晚还回来看您的!”
“我不回家了!”碧琳把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徐达皱着眉问:“真的不回家了?你爹爹、娘亲来信说可是很想你的。”
因为朱棣就藩北平,老朱就没有让徐达和常遇春轮值,就是想让儿子跟着徐达多学一点打仗的本事。亲王的岳父们基本都是军中掌权派,彼此却轻易见不得,就怕他们相互勾结。
就如朱小五这羊受宠的,历史上就因为见了一眼岳父冯胜,被老朱打发到云南挖田七。老朱不是信不过儿子,是信不过臣子。徐达却有机会手把手的教女婿,足见老朱对他的信任。
不过徐达最近很烦恼,马度在老朱跟前碰了壁,就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了,徐达已经是第三次来王府替马度要女儿了。
前两次徐达根本没见着人,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了,他的好女婿却从中作梗。
听碧琳这么说,朱棣就哈哈的笑道:“岳父你可听见了,不是我不让表妹跟您走,是他不愿意回家,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她自己不愿意走,您就不能强迫他。”
徐达苦笑道:“殿下慎言,皇上现在还没有册封小女,您这么称呼微臣可不合适。”
“岳父教训的是,小婿以后不乱说话了就是。”朱棣嘴上应承却没有听进去,“最近妙云有没有给我写信。”
徐达叹了口气,从袖子里面抽出一封信递给朱棣,他见惯了生死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在婚姻上他也吃过亏,和谢氏磨合了好久才过到一起,朱棣和自家闺女书信往来能多些了解,他倒也不反对。
“多谢岳父了!”朱棣接过信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直接坐到丹墀上一边看一边咧着大嘴傻笑。
徐达趁机问碧琳,“碧琳真的不愿意回家?”
萌萌的大眼只眨巴了一下,就变得泪汪汪的,柔软的小手握住徐达的拇指,碧琳撅着小嘴道:“徐伯伯,侄女不想回家,在家里爹爹不是在书院就是在睡觉,娘亲天天的和徐伯母打麻将,家里都没有人陪我玩,侄女不想走,在这里还能经常见您,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隐约的看到小时候的徐妙云,徐达心中不由得一软,“罢了,反正回了应天也跟你爹娘学不到好,不过在这里不能光顾着玩,赶明儿我给你找一个读书先生,你要好好跟他读书才行,等哪天伯伯回应天了,再跟我一起回去。”
泪眼婆娑的小脸立刻云收雨散,重新变得笑意盎然,徐达心头嗟叹一声,这样的小妖精也不知道自家呆头呆脑的儿子能不能降得住。
“殿下,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微臣便去处理军务了,殿下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朱棣把书信揣到袖子里,“以后再说吧,本王才刚到北平还没缓过劲儿呢,若有征战魏国公一定要带上本王!”
“微臣知道,这便告退了!”徐达无奈转身出了承运殿,看看殿门前李景隆和平安,不由得哼了一声,“你们可真会玩!”
碧琳见徐达走了,就笑呵呵的对朱棣道:“表哥,徐伯伯走了,咱们接着玩审案吧。”
自从在书院看了模拟审案,碧琳就念念不忘,可惜找不到群众演员配合。现在到了北平不仅不差人,还有王府的正殿给她当大堂,这几日玩得不亦乐乎。
“请县老爷上座!”朱棣伸手指向丹墀上的王座,“县老爷”各自太小最后只能由他亲自抱上去,朱棣还摘下自己的金丝翼善冠扣碧琳的小脑袋上,只是不太合用,晃晃荡荡的很是滑稽。
碧琳却不在乎,煞有介事的问朱棣,“今天审得是什么案子?”
朱棣身兼书吏、衙役、保姆数职,连忙的上前禀报,“回县尊老爷,今天审得是平小二和李李小三互殴一案。”
碧琳一拍扶手道:“快让平小二、李小三上堂听审!”
接着就见平安、李景隆迈步进殿,两人俱是一副半死不活生无可恋的模样,嘴里含混不清的道:“草民平小二、李小三、见过县尊老爷!”
这几天他俩可受够了这过家家一样审案游戏,偏偏朱小四却很有兴致,拉着他们一起。
碧琳故作一副厉害模样,“平小二,李小三昨天是你们两个,怎么今天又是你们两个,不知悔改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这便是她审案的特点,不论对错好坏,原告被告,只要有人挨板子,她就会乐不可支,很有可能是两个人犯故作痛苦的表情很滑稽很好笑。
朱棣帮她扶了扶头上金丝翼善冠,打趣道:“在表哥的王府开不开心,等你长大了做表哥的侧王妃好不好?”
谁知碧琳却不屑的道:“才不要!”
“嘿嘿……莫非你当真喜欢辉祖那个呆小子?”马度觉得朱棣不应该给八岁的小女孩谈论这么深刻的问题。
“我才不喜欢徐辉祖,我还是喜欢表哥!”碧琳一脸惋惜的道:“只是表哥长得太丑了,难道你都不照镜子的吗,真是可怜了妙云姐姐要一辈子看着你……表哥你做什么,啊!啊!啊!呜呜……徐伯伯你在哪儿,我要回家!”
古语说的好,恶人还须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