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口袋里面有了钱,家里的佃户也没有把田地扔了。按照老崔的话说,做人不能忘本,要不是因为是马家的佃户哪儿有今天的好日过,就算是家里的买卖不做地也不能荒了。
全庄子的男女老少一起上阵,年轻女子的在前方收割,磨得雪亮的镰刀嗖嗖几下就能割出一抱来,精壮的汉子把绑好麦个子堆在麻绳上小山一样,奇怪的是他们竟然能背的起来。
老人带着孩子跟在后面捡拾麦穗,不断的嘱咐自家的儿子装车的时候小心些,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能糟蹋粮食。
麦场里浓烟滚滚并非是着火了,一个汉子不停的把碳泥扔进锅炉,打开阀门蒸汽机便噗嗤噗嗤的动了起来,改进的脱粒机随之运转。
一个麦个子扔进去,立刻便有黄澄澄的麦粒从机腹落下,麦秆则是从侧面的一个出口吐了出来。
舍兹歪着脑袋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看,马度连忙的把她拉了过来,“要是你的头发被缠进去,就会被绞成肉泥的。”
“公爷过虑了,妾身没有那么无知,离得还远着呢。这个东西叫脱粒机是吗”
“没错,从前只能给水稻脱粒,后来改进现在也能给麦子脱粒了。如果不出现故障的话,一天一夜便能给两百亩水稻脱粒。看来夫人是要弄几台回贵州了。”
舍兹咧嘴笑了笑一口贝齿甚是好看,贵州人能有这样的一口白牙实在不易,“妾身的族人有百万之众,几台如何能满足得了,至少也得要上百十台才够,只当彩礼了,公爷的脸怎么抽抽了”
“夫人好不贪心,这锅炉连带着蒸汽机、脱粒机只成本就在两千两以上,以本公的身家一咬牙也是拿的出来的,就怕夫人再要纺织机、杂交水稻的种子、肥皂秘方、琉璃秘方什么的,本公干脆把家业搬到贵州得了。”
“呵呵”舍兹掩嘴笑笑面上微红,似乎真的不好意思了,“妾身的心思都被公爷看穿了,妾身没有那么贪心,只要族人有衣有食就够了,什么肥皂、琉璃虽然好用可都无关紧要。妾身的族人亦如汉人一般勤劳吃苦,同样能养蚕织布,只请公爷借妾身几台织布机,公爷这里的好东西妾身以后拿丝绸来换。”
“本公没那么小气,只要夫人给族人找好了出路本公自当支持,谁叫咱们是亲家呢。”
马度又道:“听说你在书院里面有三个即将毕业学生准备跟你去贵州,本公很好奇,你是怎么骗他们的。”
“公爷说话实在难听,妾身诚心相邀他们被妾身的诚意打动,怎么能说是骗呢。”
马度摇头:“本公不信,现在朝廷很缺官员哪,这批学生基本上都要进六部的前途大好,你若没施点手段他们傻了才会跟你去贵州。”
“呵呵这也简单,英雄难过美人关,妾身告诉她们我族中的女子都如妾身这般美貌,这三个尚未成亲的学子便答应随我去贵州了。公爷的脸怎么又抽抽了,难道妾身不美吗”
马度叹口气道:“美,美滴很”
带着全家出海去澎湖的时候,马度并没有带小白担心害死它,而是让人把他们一路送回鄱阳湖,那才是它的家园,让人想不到的是去年初冬竟游了回来,今年开春之后也不走,一直呆在玻璃房子里面,生怕马度不要它了似得。
马度从来不亏待朋友,不能让小白在小小玻璃房子里面过活,于是在书院附近的荒滩上开挖人工湖,这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够小白一家在里面折腾的。
在夏天的时候终于完工了,另外还修了小桥亭台,算是方山的一处景致,为了弥补小时候从来没有去过水上乐园的遗憾,马度又修了个水上滑梯。
可他刚带着茗琳和小云玩了半天,就被碧琳、小骉抢了去,接着是佃户家的孩子、附近的住户的孩子,然后就和马度没什么关系了,还得派两个水性好的仆役在边上守着。
水上滑梯也不知道怎得就传进了城里,如狼似虎的勋贵们带着自家的儿孙,赶走了所有人玩的不亦乐乎。
你能想象的到一个个的沙场悍将穿着大裤衩子怀里揽着儿孙,坐在羊皮小船上沿着长长的滑梯顺溜直下鬼叫狼嚎的场景吗
可是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别人也就算了徐达带着徐增寿天天到场,玩够了还要到马家来蹭饭,实在可耻。
马度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躲在家里和汪广洋喝啤酒,没错,就是啤酒。自打被老朱削了爵位,老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请他来书院教书也说不来。
直到市面上出现啤酒,马度总算知道汪广洋躲在家里做什么了,那年在中书省给他提了一句,他竟然真的鼓捣出来了,口感比后世里两三块一瓶的啤酒好得多。
马度重重的打了个酒嗝,“老汪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弄的二氧化碳,该不是用石灰生成的吧,这可不卫生啊,还是少喝点的好。”
汪广洋早就喝得满脸通红,“你说什么碳老夫没往酒里放碳啊,放了碳岂不是要黑了。”
他用手指头弹了弹玻璃杯的杯壁,“你看看这酒是黄的,金子一样的颜色,看着心里就舒坦”
“谁给说碳了,我是说你怎么往酒里冲的气。”
“你说这个啊,把酒糟放进密封的器皿里加热,然后扯个管子放进酒里,这还是你当初告诉我的法子,嗝,要是没有气的话,这口感得打个折扣。”
马度挠挠头皮,“是我告诉你的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你给我当初给我说的,关于酒的事老夫不会记错的,玄重怕是喝醉了”汪广洋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干净,“啊真好你可知道这一杯加了冰块酒在秦淮河能卖上十两银子还有价无市,老夫要名留青史受人敬仰了。”
这是什么逻辑,一个当过宰相的人竟想着靠一杯酒名留青史,难怪老朱不让他当中书省的主官。
“那你就多酿些,没了爵位也饿不死,只这一个方子足以让子孙锦衣玉食。”
“老夫也想多酿,只是这酒不耐保存,放得时间久了就发酸,没了口感。”
马度嘿嘿的笑道:“这个简单,你的酒坊可以和我玻璃作坊合作一下,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老夫信得过你,再来一杯祝我们生意兴隆,呵呵”
马度一口喝干,“生意上的事交给我,你就来书院教书吧,难道还真准备喝酒等死。”
汪广洋使劲的摆手,“老夫不去,叶兑那老古板绝对不许老夫在书院喝酒的。当初朱允升离世你就应该邀请老夫当山长的。”
“汪先生你还以为谁当山长我能说了算,叶先生是朱先生邀请来又是皇上点头同意的我可左右不了。你就来吧,喝酒的事儿,我可以和叶先生商量,请他给你通融”
张五六快步跑进厅里道:“公爷,皇上来了”
醉醺醺的汪广洋蹭得站了起来,“玄重,老夫先躲躲莫要说老夫在这里。”
马度揪住他,“你躲什么,皇上还能吃了你不成,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在这里避而不见那才不好,五六赶紧大开中门迎驾”
“公爷莫急,皇上没上咱们府上来,带着皇长孙和表公子到滑梯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