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顶小轿一定有猫腻,说不准就是杨佥事让他务必拿到的铁证,只可惜眼下他却脱不开身,把那中年男子的容貌刻在心里,希望自己从府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没走远。
从应天来了虹县之后,他便想着混进韩府做个杂役,谁知道这韩府虽然招人却只收附近的乡邻,外地人根本进不去。
好不容易才趁着秋收人手不足,在韩家的农庄里头做了个庄丁,这些庄户多是韩成同村的乡亲,倒是知道不少韩成的旧事。
比如他小时候往井里撒尿被老爹揍个半死;少年时跟人学了拳脚打遍十里八乡;还有他勾搭了大户人家小姐,那小姐大了肚子投井自尽,韩成无处立足带着老娘到濠州投军之类的花边。
之后的事情再无人知晓,安虎子也没指望能在这些庄户嘴里弄来什么铁证,直到他发现庄子里面有一个老鳏夫每天都要用牛车到韩府拉马桶,用来给庄田沤粪上肥,这才算是找到的进出韩府的门路。
安虎子是什么人,他只用三天时间就和那老鳏夫成了义父子,每天和老鳏夫一起到府里取马桶,后来安虎子跟护院混的熟了,老鳏夫干脆部交给让都安虎子来干。
安虎子也因此可以出入韩府,这里看似寻常府邸,可却是外松内紧,尤其是后院自成一体,还有人把手。大户人家规矩多也不算多么奇怪,可令人费解的是住在后院的人竟也不能出来,他娘的这不就是座监狱吗
唯一让他略感欣喜的是,他这个收马桶的竟然是唯一能够进入后院的成年男丁,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牛车刚刚的停稳,侧门就打开了,一个劲装汉子道“安狗子你就不能停远一点,大老远的就闻见这臭味儿了,干脆把这破车好好洗洗。”
为了隐藏身份,安虎子又用了从前赖名,嘿嘿的笑道“王哥,俺这破车怕是早就被粪水泡透了,洗是洗不干净了,不如您帮俺跟管家说说给换一辆新的得了。”
安虎子看得出来这个姓王的护院应该是个锦衣卫,还是个有资历的老锦衣卫,他身上的痕迹太重了。
敢用锦衣卫当护院便够韩成喝一壶的了,却不足以将他致于死地,这不会让杨书平满意,他自己也会被韩成疯狂的报复
“要说你自己去说,老子跟他各管各的,你赶紧的收了马桶滚蛋。”
安虎子进了院子,没走几步又是一堵高墙,这里便是后院了,这后院几乎占了半顷地,前院里却窄仄的很,安虎子不是没进过公侯府邸,就没见过谁家这么建宅子。
他伸手敲了敲门,接着就有一个胖大的中年仆妇嘴里磕着瓜子开了门,安虎子见了她指着门口的马桶抱怨道“二婶子,今天咋的又只有这几个马桶。”
仆妇伸手抹抹嘴“这里头不是丫鬟就是小厮,这么大的院子那里提的动,从前老歪不也是常到院子里头提马桶吗,你这么大块头就提不动了赶紧的进来吧,旁人想进俺还不让他进哩”
“只能这样了”安虎子一脸为难的进了门,“府上又不是没有银钱,咋滴不多养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役,干些粗活也方便。”
妇人把门闩上低声道“莫要说傻话了,你也不瞧瞧这院子里头都是什么人,一个个如花似玉长得跟仙女似得,就是老身见了都挪不开眼珠子,都督老爷又不在家,这些女子整天念啊想啊的,若是进来几个年轻汉子岂不是乱了套了。”
“俺这不是也进来了”
妇人不屑的道“就你这身臭烘烘的衣服母猪都不往你身上拱,再说有俺看着你看你敢勾搭哪个对了,你还成亲呢吧”
“家里穷还没成亲,婶子可是要给俺说门亲事吗”
“还真有,你看俺娘家侄女咋样”
“二婶子您该不是说那个跛脚的吧”
“跛脚咋啦,脸盘儿可是标致的很呢,屁股也大一定好生养”
“脸盘是标致,可不好下地干农活啊”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一个小院子跟前,胖大仆妇喊了一嗓子立刻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拎着一个马桶出来交给安虎子,这般要了两桶便往回拎。
那妇人防贼似得在一旁盯着,谁叫这边住着十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呢。对此安虎子也是清楚的,他时常能能听见某一个小院子里面传来弹琴声唱曲儿的声音。
这里的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孩子,安虎子偶尔能看见她们带着孩子在大院子里面遛弯,确实是很美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这些美人笑过,呆在牢里的人怎么会快乐呢,即使这个牢房很华丽牢饭很可口。
公爷常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变态,安虎子从来没有想过韩成如此的变态,他在京中不过是只有一个普通的三进院子,一位糟糠之妻,看似安贫乐道的忠犬,背地里却如此的荒淫贪婪,害怕旁人给他带绿帽子就把这些给他生养过的女人圈养起来,真是变态到了极点。
“哎你瞎跑什么那边是都督老爷的书房,谁也不能去”妇人伸手拉了安虎子一把,“上次有个小厮不知道好歹爬进去玩,管家知道把他活活打死,你是不要命了”
“俺这不是不熟悉吗,再说俺也没进去”安虎子把马桶拎到门边上,“这是最后两个马桶了吧,可算是完了”
“你这小子做事怎得还不如老歪仔细,忘了西南角和东北角还有两个茅房哩”
“那不是给丫鬟小厮用的嘛不用见天的清理。”
“老娘也在那边上茅房,已是好几天没清了,这般偷懒还想不想干了”
安虎子把马桶放回门边上,“婶子你咋急了,俺去就是,劳烦您再跟俺走一趟”
“俺不去了,跟你跑了半天可累坏了,你给半刻钟的时间快去快回,过了时辰俺便叫人了。”胖仆妇说着进了门边的小屋休息。
安虎子心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迈开步子就往离书房近的西南角去了,准备先拿两个马桶在手里做样子,若是让人碰见了也好解释。
刚刚到茅房,拿了马桶盖子正要盖上马桶,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喊道“先别拿走,让俺上了茅房再说。
只见一个身影从他腋下钻进茅房,一屁股就坐在了马桶上,他正要骂人却发现认得对方,“你不是小果子吗”
安虎子刚来到这里时,也每天蹲在门前希望能找个仆役的活混进府里,认识了同样准备到府里做小厮的小果子。
“原来是狗子哥”
“小子记性不错还记得俺,俺每天来这儿收马桶咋没见过你呢”
小果子叹了口气道“俺一进府就生了病了,管家让人把俺带到县城了里治病了,刚回来没几天。”
“哦,原是这样这么快就拉完了,咋也不擦屁股,俺这儿有纸”
茅房是半人高的柴门,安虎子从腰里拿了一团草纸递了过去,小果子却不接,系着腰带道“俺是撒尿,不用纸”
安虎子笑笑打趣道“男娃子哪儿有蹲着撒尿的,莫不是偷看哪个丫鬟小解了,她们是女子跟咱们不一样,莫要学她们。”
小果子脸色一沉憋着嘴道“俺的鸟儿得了病撒不出尿来,大夫给俺割了去,以后只能蹲着撒尿了,还常常把不住。”
安虎子闻言一怔,眼中又惊又怒,一把拉下小果子的裤子只见他两腿之间果然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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