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将军后,罗昭云心中平静了许多,知道了自己不足,还有游侠江湖,官场规矩,门阀势力等等,对长安城的局势,也有了较深了解,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的门外汉了。
“君子当借力而行,不立危墙之下……”
罗昭云嘴角淡淡一笑,暂时把今晚的受辱,还有杨广、宇文述等人对他的打压放下,隐忍心中,当务之急,如何在长安城立足,才是根本。
由于他对历史大势趋势有预知,他知道长安城,用不了三年,这里就要半废了,等杨广明年登基之后,会重新建新都洛阳城,迁走长安内的富商、贵族、官吏家属等到新都,留在长安城的,只是一些关陇贵族的旁支,在职的官员,大多要迁往东都洛阳了。
直到大业十三年底,长安城就被李渊攻占了,成为李唐的大本营。
这里是关陇贵族的聚集地,日后天下的枭雄虽多,但是能顺利攻克长安,并且得到当地贵族支持和拥戴者,真的不多。
纵观隋末的豪雄们,大多是低阶武将、地方小吏、绿林好汉、乡野豪强起兵,虽然有近百支义军,但很快就被消灭了,他们的身份低微,在南北朝隋唐时代,最注重出身和门第,那些寒门出身的义军首领,得不到贵族的支持,是难有大作为的。
李渊能够成功,有着深厚时代背景的原因,因为所有义军中,他依附在关中李阀里,又是大隋皇室的亲戚,有窦阀、长孙阀支持,当时名望很高,容易让关陇集团接纳。从太原起兵没有打几场硬仗,就顺利入主长安城了,如果换做其它义军,几十万人马也未必打进去,这也是为何像李密、窦建德、杜伏威、王世充等人,不敢贸然西进的重要原因。
“如果,我能提前在这布局,铺开自己的力量,盘根错杂的商团网,十五年后,将是何等底蕴?到时候,不论是我协助李渊父子,还是明哲保身,多出一条后路和底牌!”
罗昭云想到这些,精神一振,不再执着今晚的胜负,而是把筹码压在明朝……
他来到长安城的第一夜,就是这样度过去的。
翌日,罗昭云一大早起来,开始新一天的训练,每日一千下的刺枪苦功,坚持不懈,同时拳脚功夫也不落下,经过昨晚一战,与当世猛人切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所以不再自满,而是有了追赶的目标,更加卖力了。
等练完功,用过早膳,去驻防营区报个道儿,由散骑常侍,变更为奉车都尉了。
连右卫率的录事参军都惊讶万分,想不到他昨天刚到,一个晚上过去,莫名其妙又提升了一级,除腹中暗暗不忿外,表面却客客气气,因为他推测这种提升速度的背后,怕是有厉害的靠山在撑腰了,哪敢得罪?
更换了身份鱼符,还有都尉腰牌,领取了甲胄衣袍,罗昭云回了住处,因为左右卫率的任务是掌兵仗仪卫,说直白一些,就是太子出现时候的护卫队,做仪仗兵,一般远行时候才动用,在京城之内,太子出宫,往往带上近身亲卫就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大阵势,出城勉强能用上一个千人团。
所以做东宫的右率卫的属官,任务相对轻松一些,每天报个道,走走过场,就可以回住所了,每日率卫府的司衙内,留下两个当值的武官,用于临时调派,其余人则点卯之后,都打道回府了。
罗昭云回到自己房舍不一会,郭孝恪、纪平伍两个人又来串门了。
“头儿,你又升官了?这也太快了!”纪平伍张大嘴巴,看到他的新腰牌和盔甲,满眼小星星。
“咦,昨天不是散骑常侍,七品官,一夜过去,就升到六品了。”郭孝恪也吃了一惊。
“如今我是东宫右卫率的属官奉车都尉了。”
“头儿,怎么回事,难道昨晚你去参加酒宴,又大出风头了?”纪平伍好奇心满满地询问。
罗昭云脸色有些尴尬,心想自己被鱼成都十招就劈吐血了,算不算出风头呢?
“宴会上,蒙得太子殿下赏识,并跟人当众切磋了一下,就被升职了。”
纪平伍下意识地道:“肯定是头儿赢了,才被加封了吧。”
罗昭云自嘲一笑道:“打了两场,第一场胜了右司御率的一名折冲郎将,第二场,十招就被人击败了,那才是一个猛人!”
“十招就被击败了,什么猛人,比头儿你还猛!”纪平伍闻言惊呆了。
“他叫鱼成都,鱼俱罗将军的义子,真的猛士,简直不是人!”罗昭云苦笑一声。
郭孝恪、纪平伍二人面面相觑,很难相信,有人可以十招内就击败他!
罗昭云起身道:“别想这些事了,走吧,咱们今天无差事,出去逛一逛长安城,看一下京城的繁华!”
二人所来就是这个目的,当下不去想鱼成都究竟何许人也,跟着罗昭云,一起出了东宫长林门,走上了东城通化门正对的那条大街,看到的是高墙阔宅,楼阁林立,过往的行人也都衣冠楚楚,锦袍华丽,能住在王宫附近的坊区,几本都是达官贵人了。
他们走的是长安城的一条主要干道,安业坊和永业坊之间的纵向长街,脚下是黄土压实的路面,路两旁是成行的梧桐、榆树、槐树等,树后面就是深深的排水沟,沟后面就是高约一丈的坊墙,坊墙内有深宅大院、茶楼酒肆、寺庙道观等到,古色古香的飞檐重楼。
三人偶尔能看到一座门庭气派的府宅,在坊墙上开了自家大门直接冲着城市大街,门口列着两排戟架,还有武士家丁把手,执勤站岗。
这些都是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经朝廷的条令特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的,否则一般人家的门户却只能向着坊内开,平时关闭坊门,就无法出来了,而这样大门朝外的豪门,是不受坊门约束的。
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至能看到许多胡人、西域人、倭国人、漠北人,甚至西欧人,穿戴着异域风情的衣衫,满口听不懂的语言,牵扯马匹、骆驼,赶着车把式,去往附近的东市。
大隋的盛世繁华,就如同一张特殊的‘清明上河图’的画卷在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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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清明上河图是描绘宋朝的,这里借用,只是比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