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早起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一阵后,在钉子街街道旁的一颗老槐树上落下。
它蹦跳几下,找了一个更好享受阳光问温暖的位置,刚刚想要安静地呆一会儿,却被一阵暴躁而刺耳的声音吓得重新从树上飞了起来。
“哦,罗姆你这个下水沟里最肮脏的老鼠,你居然会拒绝托姆斯夫人的邀请,你是疯了吗?!”埃尔竭斯底里地对着罗姆咆哮道。
埃尔那有着双下巴的肥胖脸颊露出愤怒,指着站在一边的罗姆大声训斥道:“你知不知道托姆斯夫人给我们下了多大的订单?!五百枚金杯!整整五百金币!哦,你这个蠢货!你把他们全都毁掉了,你还要让我损失多少钱?!”
埃尔烦躁地在裁缝店的厅堂之中走来走去,他肥胖的肚子随着他的走动而不断晃动,就好像是在里面放着一个随时会被扎破的水袋。
几个同样在埃尔的裁缝店工作的工人不愿意面对埃尔的怒火,但是却也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里幸灾乐祸地看着埃尔训斥罗姆,就好像是在看一出又名地精彩喜剧。
而受到了训斥的罗姆则是低着头,似乎是在接受训斥,但是隐藏在下方的脸却是面无表情。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冷漠地接受着埃尔的愤怒雷霆。
罗姆原本生活在格拉特苏城附近的一座小村庄之中,过着非常普通的生活,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地里的庄稼和家里的一头老牛。
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这个名为埃尔的男人。
这个发生训斥着罗姆的肥胖中年男子是罗姆父亲的弟弟,既是罗姆的叔叔,也是他的雇主。
和他的哥哥不同,埃尔自从和他们的父亲进过一次城市贩卖粮食后,就不愿意一辈子呆在小村庄里。
他向往着繁华的城市,向往着格拉特苏城的华美建筑和纸醉金迷。
浮躁的埃尔没有得到身为大地母神忠实信徒的罗姆爷爷的喜爱,当那个淳朴的老农民离世之后,便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身为大哥的罗姆的父亲。
于是不愿意寄人篱下的埃尔如愿地离开了他长大的村庄,来到这座城市拼搏。
经过多年的努力,埃尔在这座大城市之中开了一家裁缝铺,由于他所雇佣的几位师傅的优秀技艺而渐渐变得名声响亮。
叔叔想要将裁缝铺发展壮大,想要接触到这座城市的上流社会。
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发现为自己缝制衣物的裁缝居然是一个不懂得礼仪、不了解高雅诗句,甚至不懂得文字的家伙,他们立刻便取消了订单,拂袖而去。
罗姆的叔叔埃尔着实为此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
埃尔曾经尝试过聘请老师教授他文字、诗歌和礼仪,但是埃尔早已过了学习的黄金时期,那愚笨的脑袋面对那些繁杂的符号和语法一无所获,早已养成的粗哭举止也宛如可入骨髓深处的图腾一样无法更改,白白浪费了大把的金币。
最终,心烦意乱的埃尔决定不在想那些烦心的事,而是回到故乡看望一下自己多年不见的哥哥。
就在这次旅程之中,埃尔了解到罗姆居然懂得文字。
原来,在罗姆年幼之时,一个正在游历的知识之神牧师来到了他们的村庄并在其中暂住一段时间。
善良的牧师在闲暇之余便会免费教授村庄中几个孩子文字,但是只有聪明伶俐且有着足够耐心和求知欲的罗姆学会,其他的几个孩子都只会拼写自己的名字。
当罗姆的父亲自豪地向自己的弟弟夸奖自己的儿子时,埃尔的目光亮了。
于是,埃尔将罗姆带到了裁缝铺之中花钱请学者教授埃尔礼仪、诗歌等等,并由罗姆负责和前来的贵族交流。
如此一来,叔叔裁缝铺的生意果然好了起来,受到不少小贵族的青睐。
今天一大早,一位贵夫人就驾临了他们这间小小的裁缝铺。
这位托罗姆夫人是他们这个小裁缝店的新主顾,不久之前在埃尔的裁缝店第一次购买了一件豪华的晚礼服之后,似乎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间手艺精湛的裁缝店所裁剪的衣物,多次前来定制衣物,每次都豪爽无比一掷千金。
但是很多人心中都明白,这位贵妇人喜欢的并不是这家裁缝店的手艺,而是罗姆。
年轻的罗姆有着小村庄出身所特有的善良与淳朴,那爽朗的笑容与乐观的态度会让人感到一种别样的亲和之感,搭配为了接待贵族们所专门设定的衣服、特意学习的优雅礼仪以及年轻而帅气的脸庞,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然而,贵妇人对年轻的罗姆有感觉,罗姆却对托姆斯夫人毫无感觉。
那个中年贵妇人有着和埃尔同样肥胖的身材,鱼尾纹深得让人感觉她的眼角似乎就要裂开一样,脸上总是会涂着厚厚的浓妆,感觉随时会从她的脸上掉下一大块白粉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客人,可能面对托姆斯夫人时不时展露出来的媚态,罗姆当场就吐了。
托姆斯夫人前来定制一套豪华的服饰,包括睡衣、常服、礼服、狩猎服饰等等,一整套下来的价格不少于五百枚金币。
而在说完之后,托姆斯夫人希望罗姆可以到自己的私人住宅中“详细丈量”一番她的身材,以更加方便制作。
埃尔刚要答应,就被罗姆严词拒绝了。
托姆斯夫人理所当然地撤销了订单,登上自己的豪华马车愤怒离去。
于是,便有了埃尔训斥罗姆的场景。
烦躁地胡乱踱步的埃尔停了下来,他恶狠狠地对说道:“罗姆你听着,现在立刻和我去向托姆斯夫人道歉,并且答应和托姆斯夫人的相会,一定要让托姆斯夫人满意,懂了吗?”
罗姆却是抬起了头,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你为什么不去呢?”
“你说什么?”埃尔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钻地鼠跳起来,指着罗姆的鼻子问道,“你这个混蛋,你再说一遍!”
虽然埃尔将罗姆从那个小村庄带到了大城市之中,并给了罗姆一份工作,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和善的人。
埃尔对待人的方式十分粗鲁而苛刻,言语之中多有斥责和讥笑,就像是个野蛮而暴躁的强盗。对于钱财,埃尔就像是藏宝鼠一样,不会让它们从自己的手中丢失一分一毫。
即使罗姆给裁缝店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让埃尔的事业更上一步。但是埃尔这个叔叔对待罗姆却非常刻薄,似乎罗姆就是他所养着的一个奴隶。
在埃尔看来,罗姆能够在他的帮助下学习贵族的礼仪和那些优雅的诗歌,是罗姆这辈子莫大的荣幸,所以为自己的裁缝店贡献所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罗姆经常会被埃尔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克扣工钱,有时候甚至一个月也只能赚到几枚银币。
同时他还要忍受埃尔辛酸刻薄的训斥。
罗姆对于埃尔的不满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地积累着。
现在,罗姆再也忍受不了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于是罗姆重复了一次。
埃尔的生意陡然拔高了几分:“混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然而,罗姆却是将身上的马甲脱下甩在地上。
他大声说道:“没错!我不干了!”
说罢,罗姆转身离开了这家裁缝店。
“混蛋,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了!”埃尔在身后尖声叫喊道,“你这只愚蠢的灌漯猪!离开我你迟早死在外面!……”
罗姆没有理会深厚的叫骂和诅咒,他行走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就像是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