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光线异常柔和。给粉墙黛瓦的郡王府,生生披上了一层薄纱。
某间小院里,裸着上半身的李承绩,正在一个老者的指点下,一板一眼的扎着马步。
这便是萧斡里刺的老部下--萧崇德。
只见其满头银发,面色肃然。仅静静的站着,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便是从军多年,特有的军人血性。
在李承绩偷偷打听他时,身子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结果一颗石子陡然飞来,狠狠砸中李承绩的屁·股。同时耳边,也响起一道略为深沉的说教声:“吸气!提气!站着别动!”。
配上萧崇德不苟言笑的眼神,活像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罗王。
李承绩便定了定心神,乖乖的顶着太阳,安安静静的扎着马步。
好在春日的暖阳不大,长时间的晒着,也像置身火炉旁一样。传说中的春困,也就成了李承绩必须克服的敌人。
这样挨了好几石子后,李承绩才堪堪打消了睡意。
也是古话说得好,入门先站三年桩。所以但凡华夏武学,都必须从扎马步做起。一是锻炼腿力,二是修炼内功。
虽然李承绩这幅身体,之前就跟萧崇德学过武术。但生了一场大病,使得身体素质下降得厉害。再加上现代穿越来的灵魂,促使从前的武学技巧,忘了一干二净。
如今再学,也算是从头再来。
不过有从前的底子在,使得扎马步,也没想象中的艰难。
何况李承绩在穿越之前,也好歹在特训队里待过。不说每天一百个俯卧撑,就说周期性的二十公里越野长跑,就极其锻炼人。这不仅是身体,还包括意志。
所以就李承绩个人而言,对扎马步,是没什么挑战性的。
便趁这个机会,和萧崇德套近乎道:“太翁,你能说说和曾太公一起征战沙场的事么?”。
一般的老年人,就喜欢给小辈讲述曾经的光辉岁月。一是不服老,二是赢得小辈的尊敬,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特别是一些孤寡老人!因长期找不到诉说对象,就更喜欢逢人说事了。
像萧崇德,今年八十有一,乃是仗朝之年。身下又无儿无女,待在没落的萧家,应该最是孤独。
身为刑警,李承绩就对揣摩人心之事,进行系统性的训练过。再加上长时间的办案经历,积累了一定的实用经验。便想通过这方法,拉近彼此的关系。
其实萧崇德心底,本就爱屋及乌,对李承绩有颇多偏爱。只是从前教李承绩练武时,被其闹得快没了耐心。所以此次重回李府,就故意板着脸,疏远和李承绩的关系。
如今被李承绩这么一问,却是正中下怀。就清了清嗓子,回忆着曾经征战沙场的岁月。
根据他的说法,自己并不是契丹人。而是早些年,逃到塞北云内州的汉人后代。因东边女真人崛起,北方的草原部落,纷纷脱离大辽的掌控。
临近草原的云内州,就这样被部落劫掠。还是幼年的他,便被掳到了草原。
后来适逢德宗耶律大石败走可敦城。因没有粮食,便将他给那颜养的羊充军了。
为了逃避那颜的处罚,他就请求耶律大石等人将他带走。
当时萧斡里刺见他机灵,就将他带在身边。
这么些年,他跟着萧斡里刺南征北战。生生在西域,打下了一片天下。只是他一心忠于萧斡里刺,所以自始至终,都甘愿为萧斡里刺的家奴。
在整个萧家人丁凋零后,也依然舍不得离开萧家。
听到这些,李承绩既为其征战沙场,而不自觉心情澎湃。又为其忠于萧家,而心生敬佩之情。
毕竟以萧崇德的功劳,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成为一方大将。可惜的是,他选择终身生活在萧斡里刺的光辉之下。使得大辽的建国史上,少有他的只言片语。
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也难怪李萧氏像对萧斡里刺一样的敬重他了。
同时李承绩,也对大辽建国的不易,有更深的感触。
因为当初耶律大石败走可敦城时,随身只带了两百人。至于粮食,也仅够三天。而整个行程,却有近两千公里。所以听着,就让人觉得钦佩不已。
正感慨万千,腿肚子就突然被抽了一下。却是刚才动了一下,被萧崇德撞见了。
这让李承绩,暗自感叹萧崇德的眼神不错。
到底都这么大年纪了!若是一般人,早就老眼昏花。可是这萧崇德,却依旧眼清目明。走起路来,也是硬挺得很。完全不像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需要拄着拐杖。
可能这就是学武的好处吧!
让身体的各项技能,大大延迟了老化的速度。
不过这武术,还是从李承绩那个便宜太公那里传过来的。说是萧家曾经在中原,请了一位驻颜有术的得道高人。好让其教导后辈子弟,强身健体。
因遭遇家国突变,萧斡里刺就没藏私。将祖上传下的武术,一一交给了亲近的近侍。这样一来,也好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么练到了晌午,李承绩的腿肚子,是又酸又痛。就当即坐在院子的石墩上,好放松放松。
体贴的竹青赶紧走过来,给李承绩倒上一杯温水。
这是李承绩的习惯!既不喝茶,也不喝这里的特产马奶酒。摸清他喜好的竹青,就按着他的脾性来。
这么修习了一会儿,他又拖着酸痛的双腿,前往书房。
那里有李萧氏给他请的教书先生!不仅有汉文,还有契丹文、回鹤文。
对李承绩来说,掌握这三种语言文字,是必不可少。因为汉文是繁体字,所以对他这习惯了简体字的现代人来说,有必要修习一遍。至于契丹文,是大辽的皇族文字。要想爬得更高,就必须掌握这一语言。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一种政治资本。回鹤文的话,是当前大辽民间,最普遍的语言。要想出门方便交流,就有必要掌握。
因此李萧氏,一次性就给他请了三位教书先生。这学习任务,也自然是极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