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两死一逃,燕寿这才有时间去寻找陆雨儿,却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这丫头竟然捂着脑袋,蹲在树后,瑟瑟发抖,等燕寿走到她身旁的时候,这丫头还在小声嘟囔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燕寿嘴角上扬,故意沉沉的说道:“我看到你了,我要吃了你!”
“啊!”陆雨儿娇喝一声,随即忍泪说道:“别吃我,我不好吃,真的,我一整天没洗澡了,臭臭的。”
“哈哈……”燕寿的笑声,顿时令陆雨儿疑惑的抬起头,随后不禁气愤的嘟着嘴说道:“燕大哥,你也太过分了吧!”
“好啦好啦,狼呢,死的死跑的跑,你待会儿准备一下休息吧。”
说着,燕寿开始收集散落的木柴,重新生火,却发现陆雨儿正望着狼尸发呆,不禁摇摇头,“是我失算了,这里血腥味太重,我们换个地方吧。”
一路上,陆雨儿紧紧跟在燕寿身后,直到燕寿重新生起一堆火焰之后,才轻声问道:“燕大哥,你说,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会不会早就是狼腹里面的食物了。”
“呃,”燕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错,所以啊,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天大地大,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家?”陆雨儿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家了。对了,燕大哥,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燕寿随手丢了根木柴,扔进火堆,淡笑道,“我一个人就是家。”
明白了什么的陆雨儿,连忙歉意的朝着燕寿说道:“燕大哥对不起啊,是雨儿失言了。”
摆摆手,燕寿说道:“没事没事,不过正是因为没有了亲人,燕大哥我才更要劝你一句,天下父母都爱子女。”同时,他心中暗暗的说道:“反正就算你爹再不好,也没我爹更坑。”
陆雨儿冲着燕寿颔首致谢,“明白了,雨儿先去休息了。”说完,陆雨儿闷闷不乐的找了一个平坦靠火的位置慢慢躺下。
好在现在时值夏日,没有席被也不易着凉,燕寿也就没有再去管她了。
将情绪平稳下来的马匹牵过来,马绳绑在树上,燕寿冲着马背上的雄鹰说道:“阿吉,晚上就靠你守夜了。”
这个自小就被燕寿养大的雄鹰阿吉,自然明白主人的意思,当下便啼叫一声,表示自己。
燕寿放心的回到火堆旁,添了一大把木柴,这才开始躺下休息。
可不要小瞧添柴方法,这是有技巧的,要让火苗一直烧下去,不能很快烧光,也不能中途熄灭,只有经常在外过夜的老手才能熟练掌握这种手法。
翌日天明,陆雨儿醒过来的时候,火堆还残留着小小的火苗,显然半夜里燕寿又起来添了一些柴火。
举目四望,除了一匹吃草的马,一人一鹰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在前方溪流处传来一声鹰唳,陆雨儿才安下心来,朝着小溪走去。
刚到小溪旁,燕寿正好洗漱完毕,嘴里还叼着一根剥了皮的柳枝,看到陆雨儿,他笑了笑,“雨儿姑娘醒过来了啊,正好这里还有一些盐巴,你拿去刷牙吧,记得留一点啊,阿吉竟然从水里捉了一条大鱼,这下早饭就有了。”
陆雨儿羞涩的接过牛皮小袋子,便独自一人来到溪边。
清澈的溪水旁,陆雨儿捧水洁面,折柳为刷,沾了些盐粒开始刷牙,随后更是卸簪散发,浸水洗头。
磨磨蹭蹭过了大半时间,陆雨儿才回来。这边燕寿早就将大鱼洗剥干净,就等着盐巴了。
吃过烤鱼,燕寿让陆雨儿坐在马上,自己在前面牵着马,两人慢慢悠悠的朝着京城走去,一路上谈天说地,聊些八卦。
在交谈中,燕寿却是将陆雨儿的底细摸清楚了。
原来,陆雨儿是当今吏部尚书陆槐的女儿,幼年丧母,所以父女之间交流很少。但是前几天,陆尚书认为她已经年岁不小了,便为她指了一门亲事。
自小丧母的陆雨儿,没人管教,性格自然是有些叛逆,又和父亲反抗无效,便约了一个闺蜜,准备离家出走,但是不知为何那位闺蜜迟迟未来,所以她才在独自一人呆在树林。
走过城门,守门的军士以及城门官自然是认识燕寿的,也不拦他,而是任由他越门而进,但是其他那些入城的百姓和商人就不一样了。
单身一人的,随便挑一两个查验路引,运气差的被抓到没有路引,有眼色的递一些银钱也就算了,没眼色又愤青的,直接押进大牢,等候保取。
如果是带着货物的,分为两种,有农家自产自销的,便随便查验一下就放过去了,因为坊市自有坊贸官登记收税。
若是持有商会路引,熟识的,也就是商会逢年过节会送礼的,直接让他自己报个数,便放过去了。不太熟的,随意查验一下,记个数也会放进去,只不过会耽误一些时间。
要是碰上不熟还不懂人情的,或者是收了贿赂要求故意刁难对方的,直接扣下货物,等着商会头目送礼来赎。
古之人情俗世,大抵也是如同现在一般,都是传统。
但这些都和燕寿无关,因为他姓燕,当朝国姓,而且还是太子侍读,自由出入禁宫,傻子才会故意刁难他。
“哎,前面那个牵马的小子,嘿,说的就是你,过来!”
这不,傻子来了。
一位刚刚进京来的贵少爷,坐着轿子,好死不死的在经过燕寿身边的时候,抬起了轿帘,想要看看这繁华的京都。但是却一眼看到了马背上站立的雄鹰阿吉。
说起来,阿吉的品种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苍鹰,可不是上等的海东青。但是它自小从破壳的时候就被燕寿养大,很通人性,所以显得有些机灵。
知道京都是人群聚集的繁华地带,自从城门外就老老实实的落在马背上,不鸣不叫,看到陌生人也不惊乱。
那位贵少爷就是看到阿吉竟然能够老老实实呆在马背上,不慌不乱,才感到有些惊奇,所以才叫住燕寿,想要出钱把它买下来。
不管燕寿是不是同意,这位贵少爷就已经开始冲着阿吉品头论足了,“嗯,看样子应该有八九岁大了,年轻力壮,就是有些太老实了,只怕凶性不够,不过本少爷就是看中它老实,这样才容易熬。”
猛然间,被贵少爷盯着的阿吉,眼神凶厉的瞪向他,登时将他吓了一跳,“吓煞我也!”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他便神色激动的说道:“此鹰凶性内敛,好!是个好物什!”
“喂,本公子的鹰何时轮到你来品论了?”燕寿冲着贵公子挑了挑眉,他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要买他鹰的家伙,衣装华丽,举止形态还有些风范,怕不止是个有钱的主。
果然,听到燕寿自称“公子”,这位贵少爷不禁好奇的瞧了瞧他,一身普通青衣,身上也没有佩戴贵重的玉佩或是其他小物件,顿时贵少爷讥笑的看着燕寿,“呦,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公子了,看来这京都也有痴人呢。”
燕寿轻笑着点点头,“没错,不仅有痴人还有盲子呢。”
贵公子顿时脸色阴沉的冲着燕寿拱拱手,“在下,南镇南郭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听到南郭启的来历,燕寿不禁再次莞尔轻笑,“原来是南郭家族的人,难怪敢这么大胆。”
南郭家族,就是当今太子生母的家族,太子控制朝堂的势力,大部分就是来自南郭家族或者是和南郭家族有关的官员,比如姻亲,师徒。
三公之一的太傅,就是南郭家族的人,而且他还是内阁首辅。
说起内阁,就不得不说,尽管不是大明而是大恒,但历史的发展总是那么类似。
三公三孤,即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这样的正一品和从一品官职,也变成了荣誉称号,只是虚称没有实权。
而且,内阁辅政的制度也出现了,力压六部,只是没了宦官干涉。
说白了,就是皇帝之下,内阁首辅最大,但是他还有内阁其他成员制衡,而且皇帝还有一票否决的权力,总而言之,还是皇权最大。
六部,也就是吏、户、礼、刑、工、兵,六大部门,负责国家运行大小之事,各部尚书都为正二品的官员,不是从二品哦。
咳咳,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体现这位姓南郭的贵少爷所在的南郭家族是多么的厉害,根据家世进而体现出南郭少爷的身份和地位。
“哦,原来是南郭家族的人。”可惜,从燕寿的脸上,南郭少爷并没有看到多少惊讶或是害怕。
顿时,南郭少爷脾气上来了,指着燕寿叫道:“小子,你这鹰卖是不卖?”
不等燕寿回答,一直坐在马上被忽略掉的陆雨儿这时急忙冲着燕寿叫道:“燕大哥,咱们快走吧!”
“走?为啥啊?”燕寿还等着给这位南郭家的少爷一点教训呢,好教育教育他,不要狗眼看人低,没想到陆雨儿竟然催着他赶快走。
陆雨儿扭脸冲着燕寿这一边,低声哀求道:“快走!”原来,陆雨儿看到远处她家里的管家了,害怕被认出来。
这一扭脸,顿时令南郭少爷一眼看清了她的正脸,登时沦陷了,发起花痴,心里感叹道:“好个清纯美丽的姑娘,一眼钟情,也不过如此。”
如此,南郭少爷也顾不得和燕寿斗气,整了整衣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姑娘,敢问芳……”
话还没说完,燕寿便直接拍了马屁股一下,登时骏马扬起蹄子,朝着燕寿家的宅子奔去,留下话说了一半的南郭少爷呆立在原地。
“拜拜了你!”燕寿坏笑一声,趁着南郭少爷还没回过神,赶紧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