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快刀斩乱麻
这时昊母见方陶放下金刀,却并不松手,便抢上前来,动手去扯方陶的手臂,可是她身子已大不如前,又如何扯得动正值壮年的方陶?
方陶嘿嘿冷笑,左手伸出,轻轻用力,便将昊母推开,幸好女魃及时发现不对,未受制的右手紧紧搂住,昊母这才未摔倒在地。
只是昊母身子沉重,又是斜倒下去,女魃为了扶住,不得不身子侧移,但她右手受制,一时竟够不着!为了确保昊母不致摔倒,她用尽全身力气,虽未从方陶手里挣脱,却迫使方陶跟着自己移动了几步,但手腕也被勒的生疼。
她无端受人挟制,料想以黎昊为人,只要他稍稍顾念以往情意,就会不遗余力来相救自己,但除此之外,自己身处异地东夷,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出面帮忙。
却做梦也未料到,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家,竟不顾自身危险,舍命相救!
她是轩辕大首领之女,自幼受人宠爱,那些人不是自己的长辈,便是轩辕族人,而且她听说东夷人除黎昊以外,各个凶狠好杀,如今竟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东夷人,不顾一切相救自己,感激之情更加炽烈。
方陶手背本就被女魃咬伤,适才女魃为搀扶昊母,猛然扯拽,牵动伤口,一股剧痛袭来,直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大怒之下,挥手朝女魃脸上又是一巴掌。
打完仍觉不解气,抬头向黎昊望去,得意洋洋的神态尽显,挑衅的意味颇浓。
黎昊气的五脏都在沸腾,只是脸上仍不动声色,心想:此时此刻,还想什么万全之策,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女魃受尽屈辱么?
便在这时,猛听得人群又一阵惊呼。
黎昊抬头望去,只见母亲已仰天摔倒在地,竟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女魃极力挣脱,哭成了泪人,却始终无法逃离方陶的魔爪。
而方陶正笑着面对自己,似乎明确在说:人便是我推到的,你又能奈我何?
黎昊原本就在极力克制,此时眼见母亲为人所伤,心中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眼中杀意渐浓。
双拳紧握,正要冲上前去,却见眼前人影晃动,一个人挡在了自己身前,正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但见凤祥凝神注视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只一刻不停的摇头,但黎昊却从她担忧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一切:不要去!不要去冒险!
黎昊自然知道凤祥在为自己着想,但此时此刻,他若再不挺身而出,焉是男儿所为?
既然没有余暇思考万全之策,那便不想,当此之际,就当快刀斩乱麻!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方陶,事情方有转机。他昨晚偷听黎巨与方陶两人谈话,发现黎巨对方陶隐隐有些不满,黎巨会为这样一个人跟在场所有人为敌吗?
情势所逼,已容不得再去细想,更没时间向凤祥详细解释。
他同样一句话也没说,只凝神望着凤祥,他俩自小相识,向来心意相通,他坚信凤祥定能明白自己心意,不加阻拦。母亲养育之恩,不敢或望,她如今生死未明,与自己安危相比,孰轻孰重,凤祥应当分得清楚。
果然见凤祥走到一旁,让开了道路,说道:“你娘便是我娘,我跟你一起去!”
凤祥知黎昊将母亲的性命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令黎昊改变心意,心想:昊向来极重感情,母亲有难,他绝不会置之不理,倘若换做我生死未卜,他也必定不顾一切来救我,如此重情重义,不正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么?纵使相救不成,一同为九黎人所杀,那我也甘愿!
黎昊见凤祥决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心下感动,当即便想凤祥拥在怀里,但理智告诉他,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低头小声说道:“找到雷泽大人,让他联络人手,或有转机,我们如今乃是救人,不是求死!”
他自知此着甚是凶险,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此时情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过甘冒风险,却又不是白白送死,自然要利用当前条件,做足一切准备,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轻言放弃。
想罢,快步向前,探手入怀,又想:此刻我若持刀在手,在这么多九黎人眼皮底下,必定会被人察觉,反倒会引起方陶的提防,倒不如趁方陶松懈时,再拔刀动手。
一边往前走,一边摊开双手,手掌向上,笑着对方陶说道:“你无外乎是要对付我,找我报仇,跟旁人无关,放了我娘和这个女子,如今我便在你眼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方陶眼见黎昊已俯首认输,激动的一颗心仿佛都要从腔里跳了出来,刚要松手答应,忽而想起黎昊此人素来诡计多端,不得不防,不由得侧头凝视着黎昊,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但见黎昊神色自若,竟无丝毫惊慌,料想他不会轻易就范,自己反倒有些不安了。
方陶凝视着黎昊,警觉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先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以表诚意。”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其时人与人之间相对而言是平等的,纵使你是部落首领,也非是高高在上,大多也是与族人商量处理部落事宜,族人更不会对部落中的贵族屈膝下跪。不过到了后来,部落中的贵族私有财产越来越多,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这种平等便不复存在了。
因此其时的跪拜大礼,往往只存在于父母子女与师傅徒弟之间,如今方陶让黎昊向他下跪,绝对算是相当大的侮辱了,更何况是在众多族人眼前,稍微有点骨气的,宁死也不会受此屈辱。
围观众人无不怒目瞪视着方陶,心存愤慨,均觉他此举未免太过分,更何况本就是他挑衅在先。
黎昊淡淡的道:“如若跪倒磕头便能消你心头之恨,我自当遵从,只是我娘身体向来不好,我想先接回来,你以为如何?”
方陶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昊母,撇了撇嘴,笑道:“即使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正因为有这样的傻母亲,才有你这样的傻儿子,我听说你们情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积攒下来的粮食,救济部落里的族人,是不是?”
转身环顾一周,大声又道:“你们说这对母子傻不傻?与其以后饿死,倒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大伙儿说说,是不是?”
见所有人都不吱声,就连九黎人也不出声附和,他讨了个老大没趣,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众人嘴上没说,心里早就将方陶骂了千百遍。自从华夏建立以来,昊母子二人舍身救济族人的事迹流传甚广,更是在华夏周围传为美谈,人人都对这对母子推崇备至,如今听方陶肆意诋毁谩骂,他们心中如何不气?
何况东夷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可欺凌老人女子,方陶如此明目张胆行事,实已犯了东夷的大忌,众人只是忌惮东夷九黎,这才不敢多言,但心中怒火早已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