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豹在石板上发现了异样,用手帕擦拭之后,发现血污,这污渍上还透着一股子药味。他举着手帕对郑云说:“兄弟,如果哥哥所料不差,这怪事,与杭州县发生的命案有极大的关系!”
郑云激动,若真如哥哥所说,那案件破获就指日可待了。这就是说,哥哥的性命保住了,自己的前程也有着落了!他问李豹:“大哥!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李豹把手帕叠好,小心放进鹿皮囊里,说:“回宣镇,再找那二位官差了解清楚!”
郑云说:“好!”
二人上马,刚走到大路上,就看到侯福和赵财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李豹勒住马问道:“二位要去哪里?”
侯福喘着气说:“我们担心你们人手不够,便来帮忙…”
李豹跳下马来,拱手抱腕道谢:“辛苦两位,我也正好要去找你们。”
侯福说:“不知道李大人,有何吩咐?”
李豹直截了当的说:“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实话说,这人头的事,恐怕与杭州命案有及大的关系!还请两位兄弟,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叙述一遍,越细越好!”
侯福和赵财一听这话,也是两眼放光!赶忙将经过述说一遍。
昨日,他们二人在朋友家喝酒赌钱。一直到早上输的干干净净,这才蔫头耷脑的起身值班去。
出了门,正看到甲大娘等人变毛变色的跑进西城门。这群人见了官差,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把他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番。
两人一夜未睡,被众人吵得头疼,当听到人头两个字的时候,一下精神了起来!
那时节,衙役虽然是公差,但是俸禄却少的可怜,根本不够养活一家子。于是,便会在办案的过程中,收受贿赂,大搞灰色收入。比如,百姓被拘,若要少受折磨,就得送“脚鞋钱”“酒饭钱”;如果被拘者暂时不想被送到官府,就得给“宽限钱”“买放钱”;甚至说,原告撤诉,两边都的给捕快“说和钱”。如果有不开眼的家伙,那当事人的罪,可就免不了了。
有案子才有钱,有大案才有大钱!人命官司!真是肥猪拱门!他们也顾不得当不当班的事情,径直随众人去了坟场。
路上,向众人了解案情,才知道疯子拦路大喊‘人头’的经过,以及甲六坟前突现人头的经过。
再后来,便是他们二位看到人头的经过了。
李豹低头思索,心中盘算,这疯子或许知道些什么,便问道:“二位,可知道他的来历?”
赵财说:“这疯子出现有一阵子了,却不知道从是哪里来。前一阵子不见了,以为是跑了或死了,如今又突然出现。却也不知道现在何处。”
侯福说:“还有,常常听人说,这疯子有些古怪,只是从来没见过。”
李豹点头,心中计较,如今距离破案的最后期限还有五天,这么大的线索,理应先报给大人知晓。此去杭州七十里,快马加鞭的话,晚上可以到达。自己要火速报信,至于查案的事情,就只能拜托兄弟和两位衙役了。
李豹拱手对郑云说:“兄弟,如今大限将至,总管府已经乱作一团,我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若是晚了,恐怕性命不保。”
郑云说:“哥哥自去便是!”
李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腰里掏出两张宝钞,分别递给侯福和赵财:“这里钱不多,就当二位的辛苦钱,劳烦两位帮我兄弟查案,若是发现那疯子的下落,一定拘锁起来!”
侯福和赵财得了钱财,喜的抓耳挠腮,庆幸这趟没有白跑。二人拍着胸脯子保证说一定好好查案。
李豹对郑云说:“自家兄弟,我就不与你客套了。”说着对他使了个颜色。
郑云会意,点了点头。昨夜,李豹已经和他说过,总管府发下公文,能破案者,官升两级;提供线索者,赏宝钞一百两。李豹为人仗义,自然不会独吞赏金,与赏金比起来,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李豹还答应送他一个好前程!
郑云说:“自家兄弟,客套什么!哥哥速去送信要紧!”
李豹和三人告辞,飞身上马,直奔杭州总管府!这一路片刻不敢停歇,只在换马的时候稍作休息,终于在戊时赶回总管府。
总管府的会客厅中,杭州路达鲁花赤阿木古郎,正陪着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坐着。
那青年身材魁梧,头上梳了一个婆焦的发型,方面大耳,连鬓络腮的胡子,像雄狮一般。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织金锦辫线袍,在烛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脚上穿了一双五彩缎靴,富丽华贵。看起来威猛异常,但端杯饮茶的动作却极其儒雅。
年轻人的身后站着两出家人,一道一僧。
道士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一身青色道袍干净利索,金冠束发,凤目舒眉,面带春风,很是潇洒。
僧人乃是一个魁梧的喇嘛,年纪约莫在三十五六的样子,脸显愤怒相,金刚怒目,手上抱着一根巨大的降魔杵。
华服青年比阿木古郎年纪小很多,却坐在了主位,而阿木古郎却恭敬的坐在一旁。
管家匆忙跑进来,行了礼,对阿木古郎说:“大人,李豹回来了,有重要发现。”
阿木古郎正在心急,一听有重大发现,训斥道:“那还通报什么,赶快让他进来!”
李豹走进大厅,对着华服青年和阿木古郎,躬身施礼:“卑职参见御史大人,大人。”
华服青年很儒雅的点了点头,微笑回礼,
阿木古郎则把眼睛一瞪:“有何发现?速速说来!”
李豹便把在宣镇的所见所闻都讲述了一遍,不过他可没说是意外发现,而是说,这些消息,都是经过自己多方走访、仔细印证得来的情报。
“卑职去坟场调查过,虽然没有发现人头,却在石台上发现血迹。这一系列事件中,疯子甚是可疑,同时,那妇人和两位衙役的经历实在匪夷所思,或许是障眼法,或许是异术,但不论是哪一种,背后黑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李豹陈述完毕,还把自己对案件的分析一同讲了出来。他早就打听到,眼前的这位御史大人,乃是成右丞相的侄子,早晚会被重用,所以才大胆分析,希望能被御史大人的赏识。
阿木古郎不知道李豹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直截了当的问:“那就是没看到人头了?”
李豹犹豫了一下:“是大人!”
阿木古郎一拍桌子:“那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阿木古郎大人。”御史大夫叫住他。
阿木古郎赶紧换了个面容:“是,大人有何吩咐。”
御史说:“不去庆父,鲁难未已。若是看不到祸乱的根源,只找到了脑袋,又有什么用处?”
阿木古郎听不懂他的话,但大致知道,御史大人是在责怪自己,便随口应和:“是,大人。”
御史问李豹:“李豹,手帕何在?”
李豹从怀里掏出鹿皮套,双手向前呈上。
小道士伸手接过鹿皮套,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对御史说:“大人,确实是血迹。这味道乃是江湖上防腐的秘药。”
御史点点头,继续问李豹:“你觉得,凶手不可告人的目的会是什么?”
李豹心中早有了计较,便说:“属下以为,这帮人敢于刺杀朝廷要员,并行之以神鬼之事,恐与叛匪有关!”
阿木古郎吓了一跳。
御史大人则微微一笑,点头称赞:“很好!很好!”他一摆手,对李豹说:“下去吧!”
李豹躬身施礼:“卑职告退。”
阿木古郎问:“大人,难道…难道真是叛逆?”
御史大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示意打开看看。
阿木古郎看罢,眉头紧皱。
御史大人平静的说:“我伯父得到密报,弥勒教两大护法潜入杭州路,欲行不轨之事。所以派我前来,以调查无头案为名,清查反叛,一经发现,格杀勿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