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将被人一箭射死,孙氏的水军纷纷惊叫起来,各船上的部将,有那血勇的,便红了眼要上前报仇,有些胆怯的则手慌脚乱,操船往后退去,一时之间,原本齐整的阵型搅得大乱。
祢爷看的分明,不仅暗暗摇头。“将乃兵之胆”,在这个时代,这话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也怪不得这时代斗将这般风行,几万人的大战,都可能因为一场单挑而定下胜负。
“敌军败了,快冲上去。”祢爷叮嘱张飞,张飞大喜:“儿郎们,快的吃肉,慢的吃屎,都给爷爷去杀敌啊!”一声令下,大船当先鼓浪而前,后面的小船有快有慢,一股脑的往前冲。
再看甘宁那边,射死凌操之后并非停手,而是一连射出了十七箭,箭无虚发,将敌军那些叫喊着整顿阵型的低级将校一一射杀。
他那张弓是特制的铁胎弓,一十八箭射出,即使以甘宁的本事,也觉得筋骨酸酸。当下放下长弓,舒展了一下胳膊,提起大刀,等待厮杀。
须臾,锦帆军的船队直直撞入敌军大队之中,甘宁虎吼一声,猛然纵起,在一只敌船的外壁向上连跑两步,长刀一搭,虎腰一挺,跃上敌军一只斗舰。
那斗舰四面木板围合仿佛城墙,里面约有四五十水军,多是弓箭手,见甘宁突入,人人大惊,纷纷扔下弓箭去拔腰刀。
甘宁一步踏前,斩浪大板刀没头没脸狂扫过去,顿时连劈带砸,打翻了六七人,再踏一步,长刀回荡,又是三四人倒地,待他一个小圈子趟完,敌船上已再无一人站立。
他手下的锦帆军,若是在陆地上列阵而战,也只算一般精锐,但是在这水战中,那真是天下无双的强军,将甘宁先行动手,这些锦帆军齐声呼啸,纷纷从怀里摸出钩索、绳标,往周围大船上一甩,一一个猴子般纵身而上,挥动兵器大开杀戒。
对孙氏的水军而言,一来敌人来的势众,先吃一惊,二见敌军把锦旗挥地杀气腾腾,又吃一惊,再听甘宁、张飞豪情唱响,再吃一惊,等到甘宁射翻凌统,这几重惊恐化为了震怖,全仗着素日训练有素,才没溃败。
如今被锦帆军这般大杀,哪里还经得住?更何况锦帆军这伙都是有眼力的,个个跳上的不是斗舰,就是赤马、冒突,那蒙着厚厚牛皮的艨冲没一个人去管。斗舰上多是弓箭手,给锦帆军进了身跟鸡仔没啥本质区别,赤马、冒突上多是精锐骨干,可锦帆军却更加精锐,对于孙军而言,再没有什么比听着这些精锐不断发出濒死的惨叫更令人丧胆的了。
藏在艨冲里的士兵急死了,他们头顶上罩着牛皮,开了一些空洞,可以用弩或者长矛迎敌,但此刻两军乱七八糟搅在一起,弩很难产生杀伤,至于长矛手更是只能发呆,锦帆军离他们八丈远,啥长矛也捅不着那么远啊。
试图逃跑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祢爷的大队也以横冲直撞的姿态,乱哄哄的碾压了过来。
其实要没甘宁带着五百锦帆,祢爷虽然人多船多,但江面一战,输面其实要比赢面大得多。毕竟说到底,水战和陆战大不相同。
但是这会儿可没人注意到这点,那些北方来的旱鸭子,现在还满脑子都响着张飞唱的那破歌儿呢,一个个嗷嗷的叫着,明明在甲板上都站不稳,还兴冲冲的挺着长矛啥的想戳人呢。
张飞耐不住性子,仗着武艺精熟下盘稳健,咚的一个大跳,跟陨石似的把自己扔到了对面的楼船上,大蛇矛跟着动次打次的节奏猛挥狂扫,杀得孙家军哭爹叫娘,杀得兴起,舌头和敌人飞溅的鲜血一起炸开了花:
“杀!杀!杀!杀!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我乃燕人张翼德,腾腾杀气扫六合!
一声雷霆我叱咤,杀!
杀得尔等胆丧寒毛炸!
纵马江南第一功,
不让甘宁他独逞雄,
我大哥刘备待飞的龙,
将士们的豪气贯长虹!
贯长虹,长虹贯,
铁石心肠的厮杀汉,
忠肝义胆保大汉,
杀的他,六不霸王心胆颤!”
语速越来越快,手上的矛也越会越急,整个人似乎都化为了一团黑风!
一曲唱罢,张飞呼呼立足了脚,放眼四顾,这楼船的加班跟绞肉机刚刚绞过的一般,处处横飞的血肉,血水顺着甲板缝隙,淌出一道道溪流来。
祢爷听得也是寒毛一竖,心想这黑厮的天赋怎么这么高?这一边干架一边freestyle的本事,简直让人的热血Double!当下笑挥羽扇,朗声道:“徒儿,你的抵舌术一日千里,已经配的上MC这个称号了!从今天开始,为师给你赐下艺名,唤做——MC阿飞!”
“爱慕思,阿飞?”张飞顿时又惊又喜。在他想来,这爱慕思的意思就是非常喜欢并擅长思索,绝对是一个属于智者的称号!
“哈哈哈哈!”张飞兴起,虎腰一拧,双臂筋肉暴凸,将手中丈八蛇矛狠狠一击,咔嚓一声大响,挑着孙字大旗的楼船桅杆竟被拦腰击断,重重落入水中,砸出滔天水浪。
“我乃爱慕思阿飞!江东诸将,谁敢战我?”张飞爆吼如雷,孙氏水军闻之胆寒,纷纷撑开船去,生怕这家伙蹦自己船上来。
听见张飞断桅示威,高呼酣战,甘宁不禁摇了摇头——好好一艘楼船,主桅一断,修起来麻烦的很呢,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甘宁这会儿已经把这些船都视为自己的了。
这一战直打到下午,孙氏的水军大败,小些的船趁乱溜了,大的战船基本都被刘备军缴获。二十余艘艨冲仗着皮坚甲厚,本待冲杀出去,却被张飞一记陨石天降蹦了过来,凌空一矛探出,将坚韧的牛皮搅得粉碎,里面的弩手、长矛手尽为杀戮,余者看的胆寒,只得降服。
待到黄昏时分,祢爷在众人的簇拥下上的岸来,有小校牵过众将的马了,众人马不停蹄,直扑丹徒城下。
丹徒城墙低矮,全仗大江天险,水军既破,守城的士卒无不战战兢兢。
祢爷打马到了城下,叫守将上城答话。守丹徒的凌操已被甘宁射死,副将祖郎,本是泾县山贼,当年偷袭孙策,差点得手,后来被孙策攻破营寨,怜其勇武,用其为将,因为不会水,故没有随凌操出战,此刻听见有人叫城,便站上城头与祢爷答话。
祢爷和祖郎互通了姓名,见是不知名的小人物,便有些托大,摇了摇羽扇,曼声道:“孙策无道,上欺汉帝,下虐生民,江东之民,无不切齿,正义之士,谁不含悲?吾今辅佐刘玄德,引大军讨伐!量你孤城寡众,怎敌得我虎狼之师?不若献城投降,为丹徒保存元气,亦免了自己一死。”
一席话说罢,羽扇摇的都轻快了几分,心中暗暗得意:玩儿嘻哈虐你们都不算本事,看我这一番三国谋臣模仿秀,声情并茂,可有诸葛亮八成功力否?
祢爷正在得意时,城上的祖郎微微一笑,说出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