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人会好奇,为什么崔渔膝盖下的那个位置如此关键。
事实上,但凡内家武功,通常有两种大体上的区分:一种纯粹以内力为主,专注内功修习,以内功御使体,催发武功;一种同样使用内功,但是在内功修习之外,也会注意对体的锻炼,无论是体的一些小的动作习惯,还是体的强度。
前者便是大部分江湖人士的习武之道,例如曾经的苏星河、段誉等,都属于这种路子。而后者的总人数上相对来说较少,但在高手中的占比人数则比较多。例如说专修某个动作或招式,以期让自己达到极致的,傅红雪的拔刀,阿飞的拔剑,李寻欢的飞刀。再例如说尽力在内功修习之外额外开辟体,锻炼体的,武当派以张三丰为首的宋远桥、张无忌等人,明教的白眉鹰王殷天正,少林寺上上下下众多僧人中的大部分等,都是如此。
木小九刚开始踏入武学之道时,走的也是前一种路子,等到后期所学渐渐广博、精深,便慢慢转到了后一种路子上去。
崔渔走的是第二条路,事实上,大部分用枪的武者,都是走第二条路的。
因此,在对敌、作战之时,崔渔的体有着两条“中心线”,其中一条,乃是内力运行时的“线”,而另一条,便是他一招一式出枪时,体随之发力,力道用足时体自然而然形成的那条“线”,重心点、发力点。
方才这一枪,他周真气运行,恰好于膝下位上有一个节点;而他体的支点,恰好也是落在了右腿上。
换言之,这一枪一出,茶摊老板崔渔的“两条线”出现了重叠,而右腿膝下位置,恰好是重叠部分的一个关键所在,既关乎他的真气运行,又关乎他的体本根。
木小九的那一道斥力,虽然不算多强,没办法于顷刻之间让他筋断骨折,但是却相当精巧,用力恰到好处的与他自的力形成了一个平衡。
平衡了,制约便出现了。
若是他依然依照着这一招先前的走势继续下去,那么平衡就会被打破,下一刻,他的膝盖就会因为两股力道的失衡而被挫断。
可真正令崔渔难受的事,是若他撤回力道,收招易式,这倒不是不行,只是他同样要小心翼翼,如果他的力道骤减,那么在力道的失衡下,他也难逃一个膝盖挫伤、人仰马翻的下场。
是以,他僵持在此的原因,实则是他已无法在顷刻之间做出什么变化,进退两难,只能小心以对。
崔渔清楚,战至此处,他其实已经败给木小九了。
可令他感到疑惑,甚至是气愤的是,木小九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就那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他想要的是一战,而不是如此屈辱的被人手下留。虽然出于本能,他也很清楚,木小九的手下留是应该的,因为如果木小九不手下留,今他的这条腿就废了。
可他其实宁愿废掉自己的这条腿,也不希望木小九停下了接下来的重手。
因为木小九的手下留,让他想起了一些屈辱的往事。
崔渔咬紧了牙冠,眼中突然略过了一抹狠色,手臂上肌一紧,他竟然直接一枪对准木小九刺了过去。
他知道,他这一枪一定刺不到木小九。他也清楚,自己这一枪出手以后,自己的右腿就算是废掉了。
可他还是要出手,不为别的,只为平复下心中的屈辱,挥散脑海中盘旋着的那段过往记忆。
他一定要出这一枪,无论如何。
只可惜,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虽然他的短枪的确没有刺中木小九,可那却不是因为他的腿断掉导致他的体失衡,反而是因为木小九突然向后撤了半步,让他的短枪刺到了空处。
崔渔先是愕然,随后心里却又觉得那种屈辱感更甚了几分。
将胜又不胜,伤他又不伤,扼住了他的招式出手,却又不还手、不追击。木小九此时给崔渔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正在戏弄老鼠的猫,扑住老鼠不为食物,不为荣耀,不为胜利,只是为了好玩。
崔渔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经常被人找茬的茶馆老板,可那也只是在他为茶摊老板的时候。此时此刻的他,乃是一名武者,而武者的骨子里,是刻着作为武者的荣耀的。
木小九的“羞辱”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从他的口穿而过,只给他留下了丑陋的伤疤,和阵阵剧痛。
“木小九”
崔渔如同一只被彻底激怒了的野兽一般,嘶哑着嗓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而他握着双枪的手,赫然也已经死死攥紧,两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可不知为何,木小九却依然静静的笑着看着崔渔。
那是很平静、很礼貌的微笑。
可是对崔渔来说,那笑容里却满是嘲弄。
“咚”
“咚”
“咚”
“咚”
“咚”
崔渔体内突然响起了如同雷鸣一般的振响,与此同时,他露在外的那些皮肤也以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了起来。
老实说,配合上崔渔那佝偻着的形,木小九突然觉得这会儿的崔渔看起来像是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
“去死”
崔渔突然动了起来。
没有花哨的技法,没有诡谲的步伐,只有速度,让人忍不住想要用一个不恰当的“狂暴”来形容的速度。
明明只是极短的距离,可崔渔却分明是在狂奔。
这一刻,那两根被他撑在前的短枪似乎成了两根长长的、坚实而锋利的牛角,而崔渔本人,则成了那头被激起了疯血的壮硕老牛。
木小九眉头轻轻挑了挑,脸上笑容丝毫不减,只是抬起左手在树枝上一抹而过,然后对着崔渔一剑劈了下去。
那根原本还有些柔软,会因为用力过猛而弯曲的树枝,在木小九用左手双指抹过之后,却好似突然化成了百炼精钢铸成的宝剑一般,刚直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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