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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儆猴

    “老子还没爽够呢,什么了不得的人,一刻都不能留。”

    荔非元礼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往光溜溜的身上的套了件罩衣,言语间颇不客气。

    可是当他出门,见到了李嗣业的亲兵,那股不满顿时就不翼而飞了,为了两个异族女人触怒上司,他没那么蠢,虽然那是难得的尤物。

    “镇将,得罪了,人须得立刻送走,这是使君的亲令。”

    “送走便送走吧,只不知她们倒底出了何事?”荔非元礼隐隐猜到了些端倪,却不知道详情,两个女人只会当地的话,和她们没法交流,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莫问,某也不知,想知道,去寻使君说罢。”

    亲兵扳着脸,毫无通融的余地,也没有平日里言笑不忌的做派,开玩笑,使君发令时,怒火差点烧了屋子,他们又能好到哪儿去?再打听,不是自己找死么。

    很快,两个女子就被人推搡上了蓬车,布帘子将四面挡得风雨不透,这种阵势,难道是要灭口,荔非元礼一琢磨,就嚼出了些味来。

    “也罢,我同你们去见使君。”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亲兵连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一口拒绝了,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拦。

    “镇将欲见使君,自去便是,小的们还有差遣,就不侍候了,告辞。”

    黑夜中,马车被他们赶向了另一个方向,更加证实了荔非元礼心中的推断,一定是找个偏僻处了结,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到昨夜里二女的好处,心中不禁有些可惜。

    “将主,要不,小的再去营中寻几个婆娘?”见他的表情,一个手下谄笑地建议。

    马屁显然拍到了马腿上,荔非元礼不耐烦地摆摆手:“这是什么时候,少来鸹臊,约束下头的儿郎们,都给老子安份些,就在营中,不要出去生事。”

    安顿了手下,他马上赶到了城门李嗣业的住处,使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呆在上头,就是为了盯着城中的动静,缓急之时能迅速作出反应。

    “人送走了?”见到他,李嗣业劈头就问。

    荔非元礼不敢怠慢,赶紧抱拳屈身答道:“是,谨遵将令,交与了他们,没有人看见。”

    李嗣业白了他一眼:“没有人看见,是他们的福气,剩下的都是刘五郎的首尾,你也是,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把心思多花在操练上,这是敌国,不能有任何懈怠,否则咱们都可能回不去。”

    “属下知道了。”荔非元礼在他面前没有一点脾气,恭恭敬敬地应下。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了结了,没等说出告辞的话,一个人影被人押上了城楼,等到走近了,他一眼就认出,正是那个送来妇人的唐人队正,此刻甲胄不整,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

    荔非元礼的心提了起来,这人可是李嗣业的亲信部下,也是亲兵出身最近才被提拔上来的。

    李嗣业看着那个队正一步步走近,“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下。

    “不要怪某,实在是干系太大了,留下你的性命,往后说不得就要动你的家人,不如干脆些,报个战亡吧,他们日后还能活得自在些。”

    李嗣业用双手将他扶起,扯去了嘴里的布条。

    “使君,俺没有想要害你呀,只是想着有个女人能侍候你,并不知道她居然是”

    “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身为王宫守卫,连里面有些什么人都不清楚,一个下贱的宫女就将你打发了?还连累了这么多弟兄,你说说看,某还要杀多少人,才能压下这件事?”

    那个队正身高比李嗣业也只矮了半个头,七尺高的男子,哭成了泪人,嘴里不停地说着:“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只求不要连累弟兄们,他们不知情。”

    李嗣业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你是跟着某,从恒逻斯杀回来的人,当年在连云堡,那么凶险的战事,都不曾丢了性命,也是怪某,不当用你去看守王宫,去吧,你的家人,都在某的身上。”

    “小的谢过使君恩典,若有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以图再报。”

    等他站起身,两个亲兵一前一后挟住他的身体,前面的那人将布条重新塞回到他的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

    “老八,得罪了,你莫要挣扎,很快就成。”

    说完,一柄解腕尖刀从肋下飞快地捅了进去,被按住身体的队正直着脖子,眼睛突起,嘴里嗬嗬作声,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鲜红的血渍浸透了布条,慢慢地从嘴边渗出来,随着动手亲兵的动作,眼神越来越黯淡,直到最后消失。

    过了一会儿,等到身体完全停止了摆动,两人将他放到地下,前面的亲兵伸出手指在鼻下试了试,起身回报。

    “使君,他走了。”

    “嗯。”过了好一会儿,李嗣业才像是回过神来:“把人化了,去营中同书记说一声,那日斩杀尼婆罗王子,算在他的头上。”

    两个亲兵抬着尸体走了,荔非元礼还没有从眼前的这一幕里走出来,一个跟着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亲信部下,说杀就杀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背上寒意丛生,冷嗖嗖地直往身上窜。

    他连昨日里那两个女子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啊,李嗣业又是为了什么大动肝火,竟然如此果决?

    太冤了!

    李嗣业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做何想,眼睛盯着远处,黑夜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像一片巨大的阴影,溶入了暮色中。

    这一下又过去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再度响起。

    “你也去吧,五郎行事,若是要你襄助,不必再来请示某了,明白么?”

    荔非元礼对着那个铁塔般的身影,深深地弯下腰去:“属下定当遵从。”

    走下城楼,被山风一吹,只觉得身上已经凉透了,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当,踩着蹬子上马,竟然也能两次踩空,这里头的儆告意味实在太过明显。

    而自己就是那只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