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街道上灯火通明。
恢复秩序的林草俱乐部依旧音乐声嘈杂,昏暗的光线里年轻的巫师们推杯换盏,亦或大笑,高谈阔论。
宽阔的停车场上豪车往来,不时就有侍从带着新的客人走进大门。
而在三楼,兰多帕的私人空间。
即便是从楼下传来的巨大音乐声依然无法掩盖这里人类迷乱的低吟。
“啊嗯.....嘻嘻,兰多帕大人,上次你可是答应送我一颗资源星作为生日礼物,不准耍赖哦。”
“哼,一颗资源星而已,我又什么时候食言过。”
“哎呀,我只是想起来才说说...”
完全被本能欲望所掌控大脑的兰多帕逐渐将刚才遇到奈格拉奇时的不愉快抛在脑后,阴沉的脸色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奈格拉奇就是一个只知道修行的蠢货,又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知道享受人生,愚蠢...不!完全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看到自己身下娇美的女孩,一种名为征服的满足于让他的内心更加充盈。
凯梅尔,来自那布达索牧场的天之骄女,曾经的她和维克兄妹二人一样狂妄,目中无人,但现在呢...
搞定了你的哥哥,下一个可就轮到你了,伊芙琳。
终于,嘴角露出笑意,犹如想要将她一口吃掉,俯下身狠狠地亲吻在女孩的粉唇上。
不过就在两人抵达愉悦之巅的时候,兰多帕耳中女人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突然,一阵彻骨锥心的寒冷让他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窒息的感觉仿佛置身深海。
就和所有人类溺水时的反应一样,生物求生的本能会冲散绝大多数理智,甚至都无法集中意识构建巫术。
四肢在空中胡乱晃动,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双目圆瞪。
而这时,一道阴冷嘶哑,优雅中带着嘲弄的声音传入了他的意识里。
“兰多帕大人,打断你的浪漫夜晚我很抱歉,不过如此好兴致,难道背叛学院的罪名还不足以让你感到恐惧,坐立不安吗?”
这道声音让陷入混乱状态的兰多帕瞬间清醒过来,张开灵魂感知想要求救,但反馈得到的一切只有黑暗,双眼无法视物,耳边除了那道声音死寂一片。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俗套,毫无新意的提问,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就用你的灵魂。”
阴冷的声音混乱不清,但其中如同舞台剧式的台词诵读,却毫无情感起伏。
虽然巫师们一向都非常理性,甚至多智如妖,但面对黑暗与未知,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之源,一名年纪轻轻的三级巫师还不足以克服这一点。
所以恐惧就像一根套在兰多帕脖子上的绳索,一点一点的收紧,让他心跳加快,血管扩张,窒息感胸腔内蓄积的大量气体直冲头顶,思维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我不想和你作什么该死的交易!我也不想知道你是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来,但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我离开!我可是八级巫师佩内斯的儿子,要是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死亡,所有生物都会对此心生畏惧,兰多帕巫师,但你的威胁软弱无力,就如同你现在的处境一样,所以你有两个选择,告诉我是谁杀掉了维克巫师,或者...我吃掉你的灵魂,然后自己找出来,怎么样?公平的交易。”
当那道声音提到维克这个名字的时候,兰多帕显然楞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蠢货,在因为窒息而完全陷入昏迷之前,他瞬间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什么谁杀了维克巫师,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而且你不会是特斯博派来调查我的人吧!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着,我会把这一切全部都告诉我的父亲,到时你就等着倒霉吧!拉玛斯大人一定不会饶恕你的!”
但随即,一句无比戏谑的话顿时就让兰多帕心中的暴怒,屈辱和愤恨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冰寒入骨。
“但如果佩内斯大人已经放弃你了呢?”
黑暗中的声音始终沉稳如水,没有情感波动,而这也让兰多帕慌了起来。
毫无疑问,能够使用出这种手段,而且直接找到他身边的巫师,除了特斯博里的那些冷血的怪物不会有其他人。
心中有鬼,兰多帕自然惊疑不定。
特斯博敢如此对他,难道真的是掌握到了什么证据?
一想到此处,他的心就如同沉到了海底,否则也就无法解释,特斯博的人敢如此对待八级巫师的血裔。
但...万一是对方在诈他...
在维克遭遇暗杀前,他确实和一个神秘人接触过,当初听到能够不花费任何代价就杀了那个让人讨厌的蓝发巫师,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就算要查也和他没有任何关联,况且对方还答应时候把维克的妹妹送给他处理,这对一向喜欢女人,并且有些心理扭曲的兰多帕来说,就像一个诱人的大饼。
心中纠结了一会,他说道,“我不管你想要问什么!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就只会得到一具尸体!”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话后,那种窒息的感觉瞬间褪去,虽然感知中依然黑暗一片,但获得新鲜空气后,兰多帕可顾不得这么多了,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桀桀,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佩内斯大人的血裔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
随着声音响起,黑暗散去。
这时,兰多帕才发觉他依然身处床上,甚至凯梅尔还在他的身下,只不过已经晕死过去。
半跪着走到床下,拽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随后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名从未见过,黑发黑眼的陌生少年。
“你就不怕我现在通知家族护卫来抓你吗?”
但少年只是悠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干燥,空无一物的酒杯,喝上一口,似乎是在享受什么。
“你当然不会...”
少年抬头露出微笑,但这笑容冷漠,犹如面具。
“除非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