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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戴宗是谁?

    天暮暮、雨潇潇,烟雨远处有农家。

    “仲大人,天色渐晚,细雨蒙蒙,我们回大营,还是”。

    作为随护的小头头,小四还是挺上心的。

    仲逸微微摆摆手,随意说了一句“不回了吧大半天的功夫才走到这里,若是再回大营,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是啊,是啊,程默点头附和我们只有三日的时间,晚了会误事的。

    黄昏将至,今日这一天,就这么过了。

    “你,去前面问问,找一处大户人家,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留宿了”。

    小四儿一声吩咐,一名军士立刻向前而去。

    他们说得没错,这几人果真从小在这一带长大,才一打听,村里的人几乎都能认识。

    仲逸缓缓下马,前面便是一大户人家。

    “仲大人,就这家了,在小台村,就算不错的了”,小四正命人将马匹牵到后院,其他人走了进去。

    这处小院,确实比别的村民家大了些,主屋侧屋都有,收拾的也颇为干净,并非高墙大院,却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片刻之后,一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一脸的笑意几位兄弟,外边下起小雨,你们快请进屋歇息,酒菜马上就好,先用几杯热茶。

    来到侧屋,老者不由的将小四儿拉到一旁,好奇道“那位年轻的公子是何人怎么从未见过新来的吧在军中任何职”。

    小四儿随意抓起一只水碗,咕咚咚喝了下去,而后才回了一句“陶老伯,这位公子可小觑不得,他可是朝廷翰林院侍读,专门陪皇帝、王爷们读书,那学问,简直了”。

    末了,他特意说了一句人家此次还是监军协理,相当的了不得。

    翰林院侍读,老者眼前一亮,差点将手中的水壶掉在地上。

    小四儿掏出一小块银子“老伯,老规矩,平常饭菜钱。也是老规矩,我们的差事还得办下去。我们只是陪新来的仲大人,四处走走、看看,村民们不必在意”。

    老者连连推辞老规矩是老规矩,这次就免了吧,眼下,抗倭战事在即,大家总归是要尽一份力的。

    这倒怪了,平日里将士们巡视路过村民家里时,总会得到一些吃喝之物,俞大猷将军治军严格,虽是粗茶淡饭,但务必要留些散碎银子。

    至于银子的数目嘛,不必多,无须按照酒楼的标准,但前提是不能让村民们吃亏。

    小四还是将银子放下,不忘苦口婆心的劝了一番“老伯,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平日里杀只鸡,连毛都舍不得拔,怎么一下子大方起来了你发横财了”。

    “将军有令,我们可不敢白吃白住,更不敢误了差事”,小四儿缓缓走了出去,自言自语道粗茶淡饭,随便上点,酒不能多喝,有个意思就行。

    老者望着桌上的银子,嘴里却念叨起来“杀鸡舍不得拔毛这不是说我一毛不拔吗”。

    “酒菜来啦”。

    良久以后,饭菜总算是端了上来。

    小四儿急忙跑向桌前,几乎就要开始埋怨了平日里都是片刻的功夫,今日这顿饭简直慢了不是一点点。

    不过,看到桌上的饭菜,小四儿却知道自己错了。

    红烧鸭、桂圆炆兔肉,炖鸡,一只大大的肥鸡

    看你再说我一毛不拔

    “粗茶淡饭,诸位大人随意用些”。

    老者缓缓端起一坛酒,满脸笑意道“不过,这酒可是本村最好的陈酿,原本是打算新春佳节时饮用,今日有幸见到各位大人,就开了吧”。

    这话说的,简直是在打小四儿等人的脸。

    “老伯,就我们那点银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说归说,小四儿还是拿起一只鸡腿,笑呵呵道一只鸡的钱,还是够的。

    老者似乎对这些可爱的军士,都有些怜悯了“吃吧,尽管吃,都怪那些可恶的倭贼,连年抗倭,大家都不容易啊”。

    真是个好老头儿。

    “这位,是仲大人吧”。

    老者随众人一起落座,共饮一杯后,不由的问了仲逸一句“朝廷翰林院的大人能来寒舍,简直是我陶家莫大的荣耀啊”。

    仲逸急忙起身敬酒老伯言重了,晚辈是从京城而来,初次到东南沿海一带,得俞大猷将军准许,到四处走走、看看,叨扰啦。

    老者也站了起来,碰杯道“草民有一事,请仲大人帮忙,不知大人能否赏个脸”。

    咳咳,仲逸还未来得及开口,小四儿却端起一碗酒自饮起来。

    此刻,他总算是知道陶老头儿为何这么大方了。

    “好说,好说,但凡能帮的上的,晚辈定竭尽所能”。

    仲逸有些纳闷初次见面,我一个初来乍到之人,能帮的上什么忙

    “好好好,那就不打扰各位大人用饭,一会儿,再请仲大人到书房一坐”。

    老者再次寒暄一番,缓缓退了出去。

    书房

    想必,这位老人家也是好读书之人,怪不得对翰林院如此感兴趣。

    孩子无娘,说来话长。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个陶老头膝下一子一女,老伴去得早,家境还算过得去,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子女抚养成人、成才。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谁家爹娘不希望自家子嗣能功成名就、一帆风顺

    然而重男轻女由来已久,陶老头儿无心改变,也无力改变。在他看来姑娘能识的些字,懂些琴棋书画即可,主要是宝贝儿子,争取能科举高中,光宗耀祖。

    顺便说一下,陶老头原本也是个读书人,只是连连考,连连考不中。

    老子败下来,只能寄希望于儿子了。

    陶老头将自己毕生所学教授子女,后来又请了先生教育儿子,甚至于先生的先生。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老陶的儿子小陶,偏偏就不喜欢读书。

    除了读书,其他的几乎都不差,尤其喜欢攀岩附壁、游山玩水,若不是老子管束着,这小子可以游遍所有的山山水水。

    说来也怪,儿子不喜读书,姑娘陶雯儿却偏偏过目不忘。

    仅是在一旁听先生教导她的兄长时,陶雯儿都可以倒背如流。

    陶老头又喜又悲喜的是,陶家总算是有个读书开窍的人,奈何一个女儿身,书读的再好,恐怕与功名是无缘了。

    此事,说来话长。

    饭后,陶家书房,陶老头正向仲逸讲着他陶家的那些事儿。

    “仲大人,事情的经过想必你也知晓了,陶家不幸,让你见笑了”。

    书房布置的不错,陶老头请仲逸上座,仲逸却婉言谢绝,坐到了老者对面。

    陶老头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十五六岁的模样,瘦瘦高高的,站姿稳健,举止利落,确实不像个读书人。

    不用说,这位年轻人,就是掏老头儿的儿子。

    同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陶朔。

    转头望望儿子,陶老头微微叹口气,终于向仲逸道出原委请仲大人指点一二,如何才能让犬子真正喜欢读书呢。

    真是个执着的老头,自己读书不成,还真要拽上儿子了。

    “这个,陶老伯,三百六十行,并非读书一条路”。

    仲逸正欲起身劝说一番,谁知老头比他站的更早。

    “这位是朝廷翰林院侍读仲大人,知道翰林院吗那是读书人一辈子梦寐以求,而又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陶老头儿一脸阴沉,瞪了儿子陶朔一眼,厉声喝道“还不上前参拜”。

    陶朔二话不说,立刻上前道草民见过仲大人,仲大人是读书人的典范,是榜样、是楷模,草民今日能一见,三生有幸。

    “免礼、免礼”,仲逸差点被他撞到,他急忙后退两步不必多礼。

    陶老头见状,对儿子又是一通臭骂“混账东西,读书人,一点斯文都没有,看看,差点惊到人家仲大人”。

    无妨,无妨,仲逸只得再次坐了下来“令公子倒是个实诚之人,不错,不错”。

    此言一出,陶老头也坐了回去,与方才的姿态一模一样,陶朔又乖乖站到了老爹的身后。

    仲逸微微动动身子,心中有些发憷我自己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科考过来的,若非因捐纳缩短了时间,那摇头晃脑的十年寒窗,还真是熬不过来。

    如此这样,又如何教育的了别人呢

    这不是误人弟子吗

    “陶朔,你说说看,你崇拜的人,都有谁”。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仲逸只能先试试了。不过,这崇拜二字,用的真是巧妙。

    对面的陶老头沉默不语,不由的捋捋胡须,他心中暗暗思量翰林院的侍读,就是不一样。

    想必,他这是要问自己的儿子你到底是推崇老子的文章,还是孔子的语录呢

    崇拜一个人,自然会崇拜他的文章,陶老头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陶朔再次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回仲大人的话,草民崇拜之人很多,有解真、解宝,还有戴宗”。

    解真、解宝,戴宗

    看来,这个陶朔还果真不是读书的料。

    “混账东西,仲大人问你遵从何为圣人你竟胡言乱语”。

    陶老头猛地站起来,训了儿子一句,却立刻又面露难色道这解真、解宝,戴宗是何人文章属那一家。

    呵呵,仲逸微微点点头,示意陶老头坐下。

    “这解真、解宝二位兄弟出自水浒传,人称两头蛇、双尾蝎,极擅穿山越岭、抓捕猛兽,二人武功极高,可上山擒虎,被称为登州第一猎户”。

    仲逸笑道至于戴宗嘛,也出自水浒,轻功颇高,可日行八百里,人称神行太保。

    见陶老头儿一脸诧异,仲逸心中不由暗暗笑道这个陶朔,可真敢说,神行太保,更是我仲某人的偶像。

    偶像,你懂吗这还是唐小丫给他教的。

    “爹,你看到了吗平日里常训我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可是人家仲大人读的那么精通,简直神了”。

    陶朔竟然笑道“仲大人,能否说说如何才能从穿山越岭,变为飞檐走壁,还可以日行八百里”。

    就这,还是陶朔听村里的大叔讲故事而来。

    儿子正得意,老子简直要气炸肺了。

    “你,你这个孽子,几世才能修来,翰林院侍读入住陶家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

    陶老头紧紧抓着茶碗,双手不停的颤抖,茶盖几乎掉了下来。

    “去,叫你阿妹来,听听她怎么说,怎么学”。

    啪的一声,老头干脆将茶碗扔在桌上“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末了,他又不由的朝仲逸笑笑“犬子丢人现眼,让仲大人见笑了”。

    仲逸略有不安道“陶老伯,令公子只是不喜读书,但对你言听计从,足见是个孝子,既然他有所追求,何不顺他之意苦苦相逼,是断断行不通的”。

    沉默良久,陶老头竟然咬牙切齿道就今晚,若仲大人一番教导,他还是执迷不悟,老头儿我,也就认了。

    咳咳,如此一说,仲逸简直要坐不住了这到底是逼陶朔呢,还是逼我这个无辜之人呢

    “小女见过仲大人,见过爹爹”。

    二人正说着,却见陶朔带着阿妹陶雯儿,缓缓走了过来。

    与陶朔的高高瘦瘦不同,陶雯儿身材适中,清秀的模样,虽是一身布衣,但依然可见那一双灵动的双眼。

    仲逸端起茶杯,又放了回去,沉默片刻,又端在手中。

    简直要血命了,连陶朔都教导不了,如何能教导这个叫陶雯儿的女子呢

    真后悔选择这处人家落脚,烧鸭、炖鸡的,吃人的口短啊

    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如法炮制了。

    再看看一旁的老陶头,简直自信的不得了。

    在他看来,无论问什么,他的女儿绝对不会像儿子那样,答非所问,令人匪夷所思。

    “陶姑娘,说说看,你最崇拜之人,都有谁”。

    再次说出崇拜二字,仲逸简直要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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