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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有些事情必须做

    “米仓山粮道被劫,尉迟迥吐血?”韦孝宽霍然从胡床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来传递消息的传令兵。

    确定那传令兵没有开玩笑——也不可能开玩笑——之后,韦孝宽伸手扶着扶手缓缓坐下,脸上有些茫然。

    尉迟迥是他的搭档也是他在朝堂上的对手,两人互为敌体的同时又多少惺惺相惜。当初知道是自己的人率先站出来挑衅的时候,韦孝宽还将手下将领斥责了一番。

    不过出于保险,两人还是很有默契的同时移动营寨,而韦孝宽也没有食言,将之前答应尉迟迥的辎重调拨给他,只不过后续的辎重调拨遭到了手下将领们的集体反对,为了确保军心,韦孝宽方才没有再多给。

    而双方同样是出于同样的考量,各自之间的粮草补给也都是各走各的,以免出现分配上的不均和争执。

    现在米仓山粮道被断,就意味着尉迟迥断了粮食供给,原本他和韦孝宽艰难维持的平衡也势必将要遭受挑战。而且尉迟迥吐血晕厥,说明尉迟迥那一路军短时间内很难再发起有效而且有力的进攻。

    整个进攻计划无疑都已经被打乱了,而韦孝宽除了需要头疼李荩忱在山上布置的一道又一道的防线之外,还需要担心两军接下来的粮草分配问题。

    现在从苍溪谷运过来的粮草可不算多,双方但凡有什么差错,必然会引起冲突。

    “之前我们在苍溪谷的运粮队也说发现了敌人的斥候,还以为敌人只是想要刺探一下我们的粮草数量,现在看来他们是另有所图啊。”韦孝宽的部将贺娄子干忍不住开口说道。

    其余将领也都意识到这一点,纷纷颔首,还好他们用来护卫运输队的兵马不少,而之前韦孝宽在通过苍溪谷的时候又在苍溪谷留下了不少兵马守护,否则现在遭殃的恐怕就不只是尉迟迥了。

    韦孝宽却并没有开口,只是手轻轻敲打着扶手。

    他很确信李荩忱绝对不是单纯只为了截断粮道,甚至他怀疑李荩忱并不是没有能力在苍溪谷制造混乱,而只是故意为了截断两条粮道之中的一条。

    至于这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韦孝宽不由得轻轻打了一个寒颤。李荩忱这是在逼着尉迟迥和自己接触啊。不过尉迟迥部上万人生死,韦孝宽不可能坐视不管,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北周军队。

    更重要的是现在尉迟迥很干脆利落的吐血晕倒了,粮草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韦孝宽的肩膀上。刹那间韦孝宽甚至都怀疑尉迟迥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的粮草还能够支撑多久?”韦孝宽沉声问道,“如果是按照三万人来计算的话。”

    听到韦孝宽这个人数,将领们就知道自家主帅肯定是不会见死不救了,虽然脸上多少都有些不悦之色,不过还是很理智的保持了沉默。另外一员韦孝宽部将李询急忙站出来说道:“启禀将军,三万人的话可以支撑到月底。”

    “月底就开春了······”韦孝宽斟酌说道,“不过算起来也就是十多天。为什么我们的粮草只有这么多?”

    李询苦笑一声:“将军也不是不知道,剑阁道上的积雪也都是刚刚开始融化,现在道路虽然没有冰雪,却也泥泞难行,再加上汉中去年收成也不是很好,这些粮草都是从关中转运来的,甚至还有从中原转运来的,中间经过洛阳、长安、汉中、剑阁等地辗转停留,这时日自然就耗费出来了。”

    韦孝宽霍然站起来:“传某将令,加快粮食的转运。路上不可停留怠慢,另外沿着苍溪谷一线布置斥候,严防李荩忱偷袭!”

    “诺!”将领们不敢含糊,急忙答应。

    “贺娄子干,你同本帅前往尉迟迥大营。”韦孝宽紧接着说道,“尉迟迥倒下,本帅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遵命!”贺娄子干一拱手。

    而等着身后的将领都已经离开,贺娄子干方才重新抬起头:“将军,我们这样主动上门,是不是有些不妥?”

    “哦?”韦孝宽微微眯眼。

    贺娄子干和李询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亲信,上一次双方将领起了争执也是这两人出面阻拦。至少在韦孝宽看来,他们两个还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以大局为重的。现在贺娄子干却突然觉得不妥,让韦孝宽也有些诧异。

    贺娄子干迟疑片刻,还是低声说道:“将军,如此做,其余的将士们恐怕心中有所不满啊。上一次您把他们训了一顿,不少人心中就已经有所怨言,今日进攻不利,前锋多有吃亏,大家愤懑郁结在胸,此时将军又主动向尉迟迥让步······”

    韦孝宽的脚步登时一顿,双手下意识的交织在一起,攥紧。

    贺娄子干见状上前一步:“将军,属下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但是还是忍不住表达些许个人看法。而且将军可不能忽视,这些将领当中不是将军亲信的也不少,其中还有好几个都是随国公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带出来的,恐怕他们回去了之后会·····”

    “行了!”韦孝宽有些不满的打断贺娄子干,自己却轻叹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贺娄子干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跟着自己时间最久的心腹当然不可能从害自己的角度出发。贺娄子干的话或许只是他自己的臆测,但是韦孝宽不可能当不存在。

    如果自己如此主动的话,这些事情传到杨坚的耳朵当中,睡又能知道最后演变成什么样子。人言可畏,对此韦孝宽还是清楚的;立场问题,韦孝宽更是心知肚明。

    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不对,但是立场必须要坚定,否则一旦有什么误会和曲解,祸及的可不只是自己,还有家人,还有身后名。

    “这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步步谨慎,却还是难免有出错的地方啊。”韦孝宽不由得轻笑一声。

    贺娄子干脸上刚刚浮现出轻松的神色,却不料韦孝宽紧接着说道:“不过有的时候有些事······就算明知道以后可能会错,也需要去做啊。”

    登时贺娄子干神情一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