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不等尉迟迥转身,尉迟已经抄起马鞭对着尉迟迥的马屁股狠狠抽了一下,战马吃痛,嘶鸣一声,拔腿狂奔,尉迟迥没有料到尉迟竟然还真的敢违抗自己父亲的命令,一下子被战马带着向前面的树林冲了过去。
而尉迟策马转身,除了两名尉迟迥的贴身护卫跟着他之外,其余的北周骑兵也都勒住战马,为主将争取最后的求生机会,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后的事情。
侯秘同样怒目而视,他能够看到那道继续向前的身影,但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些北周人在全部死绝之前是不会允许他们再往前一步的。箭矢呼啸着从侯秘身边掠过,周人正在疯狂的放箭,只可惜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很快汉军弓弩手就给予了他们猛烈的还击。
不过尉迟也不傻,当即策马开始向后跑,而北周骑兵也四散开来,他们不过只有三十多人,四散之后,似乎整个原野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周人骑兵。
侯秘根本就不管这些家伙,周人骑兵散开来,一个两个人根本不足以再造成任何威胁,侯秘甚至巴不得尉迟这么做,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停顿,依旧向着尉迟迥的方向拍马狂追。
而尉迟带着周围重新汇聚起来的四五个人纵马向后飞驰,在队伍散开之中想要再聚拢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本来尉迟的意思就是让大家再寻找机会能够分头突围。
总共就这几个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尉迟倒是还没有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能够争取到多少时间,尽可能的引诱敌人分兵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三十几个人分开向不同的方向跑,远远地只能看到绰绰约约的人影在交错移动,就算是视力和脑子再好的人,过不了一会儿也得混淆了这三十几个人之中那一个人的去处。
汉军步卒也已经从斜地里压上来,有七八名慌不择路的北周骑兵几乎是正面撞上了汉军步卒的大阵。而此时汉军骑兵也通过不断的分兵包抄合围,逐渐切断一名名北周骑兵的去路。
“尉迟,哪里走!”侯秘大吼道。
距离拉近,前方的这个身影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身上的衣甲,只有北周的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戴这样的衣甲,而且魁梧的身材肯定不是尉迟迥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那就只有尉迟了。
侯秘手中的标枪几乎是擦着尉迟的头皮飞了过去,尉迟霍然勒住战马,显然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逃跑的必要了,自己这匹战马不过是自己的战马战死之后亲卫们匀给他的马,论马力肯定没有办法和侯秘那精选出来的西北大马相比,如果继续这样跑下去,自己胯下的战马只会先累死。
相比于变成步卒狼狈的逃窜,尉迟更希望作为一名骑兵和敌人战斗。
侯秘解下马鞍上的马槊,点了点尉迟。
尉迟深吸一口气,猛地策马向前,他手中拿着的是同样从战死亲卫那里捡来的大刀,虽然尉迟之前没有怎么用过大刀,但是论力道他作为草原儿郎自然不差,哪怕是经过了一场浴血厮杀,这刀抡起来再狠狠的迎头劈砍,所携带的罡风也让侯秘全神贯注。
“当!”马槊架住了大刀。
侯秘果断的丢掉了沉重的马槊,横刀早就已经抽出来,直接劈砍向尉迟的胸口,尉迟也赶忙将根本来不及回转的大刀丢掉,堪堪侧身躲过这一下,而侯秘狠狠一拽战马,战马颇有灵性,竟然还真的明白侯秘想要让它做什么,向前一步,直接顶在了尉迟的战马上。
那战马嘶鸣一声,向旁边连连侧步,而本来就在闪身躲避侯秘这致命一刀的尉迟猝不及防,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侯秘大笑一声,手中的横刀已经架在尉迟的脖子上。
这家伙很明显没有什么战场搏杀的经验,就是单纯依靠自己的勇武罢了。
论杀人和抓人的技巧,侯秘还是颇为自信的。
考虑到这家伙毕竟还是尉迟家的人,所以活捉自然比杀掉好,否则根本用不了几个回合。
不过
侯秘看着漫山遍野搜剿尉迟迥的汉军步骑,不由得摇了摇头。
尉迟迥久在这一片山水里作战行军,想要抓住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然而不管抓不抓得住尉迟迥,今天这一场大战已经注定了是一次大胜,逃出生天的北周步骑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万人的样子,也就是说北周军队今天至少丢下了四五万以上的兵马,这已经可以动摇到敌人在函谷关甚至洛阳的布局。
尤其是这四五万可都是多年征战的精锐,对于北周来说,的确是大出血了。
尉迟迥啊尉迟迥,就算是你跑,又能够跑到哪里去?
侯秘饶有兴致的扭头问尉迟:“喂,你觉得你爹能跑得掉嘛?”
尉迟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侯秘自讨了个没趣,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尉迟本来都已经闭上眼睛等着这个家伙因为自己的挑衅而生气,此时没有感受到什么,顿时抬起头来,只见侯秘摇头苦笑:
“这家伙毕竟也是尉迟先生的弟弟,终究还是打不得啊。”
尉迟察觉到什么,挣扎着站起身来:“你说的尉迟先生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两个兄长。”侯秘哈哈大笑,“怎么,你们还不知道他们活着?”
“两位哥哥还活着?”尉迟顿时打起精神。
侯秘冲着南方拱了拱手:“这是自然,陛下慈悲,看在贤妃娘娘和元太夫人的份儿上,肯定不会将你们这些生擒活捉的尉迟家人怎么样,甚至你们也算是我大汉的皇亲国戚,这一战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打的,非得要打下去”
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打的?
侯秘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谁和你是一家人?”尉迟冷哼一声,在心里默念一句,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自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热流滚动。
两位兄长还有母亲,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他很想能够活着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