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弘微微颔首:“来,接下来就是大家要通力合作的时候了,既然曹将军让你们南下岐州,应该就是让你们负责为我军前锋的意思吧”
“这是自然。”侯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当初汉中军里的骑兵都被我们西北抽调走了,现在当然不能小气。”
西北之战中,为了能够达成压制西北各个世家并且能够和突厥叫板的能力,整个汉中的骑兵都被抽调一空,这才勉强组成了侯秘麾下的那一半骑兵。所以当韩擒虎他们现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曹忠自然不能太小气了。
而牛弘伸手在舆图上点了点:“按照我们之前的盘算,应该直接从岐州向北转豳州,然后沿着泾水直扑西北地郡。而现在李衍已经收缩到扶风一线,如果我们直接从岐州北上的话,最大的威胁就是侧翼要暴露在李衍的兵锋下,但是我们迎面应该不会有任何阻拦。”
“这个可以交给我们。”侯秘不等牛弘说完,就已经果断的接下来这个注定是最危险的任务,“我们会负责吸引李衍的注意,并且营造出来要进攻扶风的假象。”
当然了全军上下要说移动能力最高的应该就是他们这两千骑兵,本来就应该是他们去做这件事。只不过他们毕竟不是直属于韩擒虎和牛弘麾下,而且也是西北军中少有的一队精锐骑兵,牛弘也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让他们去冒险。
不过显然侯秘和于玺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曹忠和徐德言的嘱托,所以毫不含糊。本来拿下萧关就是为了为他们西北军入关中扫清障碍,西北军至少得比汉中军更积极一些吧
“现在守在豳州的是越王宇文盛。”牛弘紧接着说道,“此人虽然一向贪生怕死,甚至不惜在之前的长安之乱中直接出卖宇文赟,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胆小,说不定会坚持死守,而且他的儿子宇文述正值壮年,颇有战功,是我们的头等之敌。”
“宇文述此人一向沉稳恭敬,随风摇动却可身处高位,因此长安城中常常有人说其非君子。”韩擒虎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作为曾经在隋朝军队之中待过、并且参加过一些战斗的人,他显然对于北周这些将领的了解更胜于牛弘这个“二半吊子”。
“和乃父有所不同,宇文述可没有那么胆小怕事,所以豳州不是那么好拿下来的,我们很有可能还会和宇文盛父子之间有一场大战。”韩擒虎又补充一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白袍和我们的哨探能够把更多和豳州有关系的消息传回来。”
“在豳州开战会不会暴露出来我们的目的”牛弘不由得担忧的说道。
如果杨坚把一个莽撞之人丢在豳州还好,这样抓住其弱点甚至可以速战速决,而且估计他也反应不过来汉军的目的在哪里。可是宇文父子恰恰相反,都是擅长算计的人,他们也会察觉不到一点儿端倪么到时候大军的目标暴露,整个萧关战场都会彻底陷入被动。
韩擒虎笑了一声:“这位越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会见风使舵。”
牛弘怔了一下,若有所思。
而旁边的于玺和侯秘对视一眼,只能在心中感慨。
这一场大战,怎么就闹出来这么多弯弯绕
当四月初的关中不过才是刚刚迎来春天的温暖时候,千里外的江南怡景能够感受到一丝孟春初夏的气息。
院子之中的桃花已经随风飘落,沈君高在桃花树下微微顿足,看着一片片花瓣落下,不由得感慨一声韶华易逝。
年幼的时候自己和兄长一起种下这一株桃树,现在兄长已经撒手人寰,而自己也不可遏抑的变老了,只有这桃树还在茁壮的成长,每年的花开花落如常。
这个小院子是沈家前任家主沈君理年幼时候读书的地方,是沈家府邸之中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也是沈君高在兄长继承家业之后最喜欢待的地方。而现在这里是暂时属于沈婺华的。
沈婺华又以沈家女儿的身份回到了这里,并且明天就是她入宫的日子,沈君高特意过来给侄女送行。
对于这个侄女,他也是心疼和无奈的,不过好在现在她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算是解脱了。
“叔父怎么来了”见到沈君高过来,沈婺华也有些惊讶,她都快忘了自己明天将要以新的身份入宫,毕竟对于已经在皇宫之中待了这么久的她来说,皇宫似乎才是自己的家,而这似乎还残留着父亲的身影的小院子,不过是自己回家省亲的时候暂住的地方罢了。
沈君高微笑着说道:“明天你又要走了,来送送你。”
沈婺华这才回过神来,亲自给沈君高沏茶:“侄女会常回来看看的,现在有了很多机会。”
回家省亲自然是需要皇上批准的,以之前沈婺华和陈叔宝之间的恶劣关系,回家省亲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如今李荩忱自然不会故意限制她。
沈君高微微颔首,沈家女儿又入宫成为新宠,这自然是好事。
自己也总算是让沈家在王朝更迭之间荣宠不休。
看了一眼沈君高,沈婺华沉声说道:“侄女听说这几天府上常常有客来访”
沈君高怔了一下,倒也没有打算隐瞒聪明的侄女:“没错,从北方来的那个宇文宪的使者,唤作刘休征,来到建康府之后没有少来拜访。此人学识渊博、对于当今天下大势也颇有独到见解”
“叔父,小心此人。”沈婺华直截了当的说道、
沈君高皱了皱眉,还是应了一声。
刘休征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攻讦李荩忱或者大汉的意思,只是每日里谈一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之事,这正对沈君高的胃口,两人相谈甚欢,所以沈婺华直接说“小心此人”,让沈君高有些诧异,只道是自己这个侄女长期在皇宫之中,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这刘休征在北朝也是受排挤的,否则也不可能让他千里迢迢南下来做一个和人质差不多的使者,或许指不定还能够从他身上获得什么和北朝有关的情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