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作何部署?”石虎问石闵。
“继续攻城。”石闵瞥了石遵一眼,说道:“不过还是佯攻。”
“之前你说的减灶之法呢?”
“从今日起便可减灶,由原来的一日两次生火造饭,改为一日一次。”
“说的轻巧,东西总得吃吧?难不成还真要饿着肚子打仗?”石遵又刁难道。
“这个简单!”石瞻笑了笑,说道:“米面掺水和好捏成饼,大火将石头烧烫,面饼摊在烧烫的石头上,用不了多久便熟了,一次可够三日之用!”
“五日之用也不行!就吃那破饼,没有肉,如何下口?你们汉人吃素,我们羯族人可是吃肉的!”
“太子殿下和李城军们若是愿意生吃肉糜,我们也不反对!”石闵冷笑道:“更何况这天寒地冻的,营中本来也没多少肉。”
石遵正要开口说有肉,石虎咳嗽了两声,吓的石遵立马闭嘴。石虎瞥了他一眼,对众人说道:“就按西华侯说的去办!打仗不比在你府上!这里没酒没肉!”
“儿臣遵命!”石遵悻悻的点点头。
“太子殿下,不知幽州来的粮草,何日能到?”
“十日前粮草已经从幽州运出,不出意外,再过五六天便差不多可以到了!”石遵微微皱眉,问道:“怎么?本太子做事,西华侯这么不放心?”
石遵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石虎说道:“父皇,营中粮草,只够半月之用,剩下的粮草还要除去一部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那怎么办?”石虎问道。
石瞻想了想,说道:“咱们先后撤十里!让鲜卑人认为咱们已生退意,如此,他们才会尽早上钩。”
“这”
石虎话还没有说完,帐外便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启禀陛下,雁门关急报!”
听到雁门关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拎在了手上,石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喊道:“进来!”
那人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双手递上奏报。
石遵连忙接了过来,又递到了石虎手里。
石虎迫不及待的拆开一看,随即便狠狠的将奏报甩在地上,破口大骂:“该死的匈奴人!乘人之危!”
石瞻心知大事不妙,马上捡起地上的奏报,石闵也凑了过来,父子二人只看大致看了一遍,便又被石遵一把夺了过去。
“匈奴人果然佯攻雁门关,暗地里却取道平城,现在已经逼近代郡!”石虎焦躁的在帐内来回走动,嘴里骂骂咧咧道:“匈奴单于!还真是老谋深算!这该死的混蛋!”
“这石勇是干什么吃的!早就说了平城可能是匈奴人的目标,他为何不当回事!”
“石勇据守雁门关,与关外的匈奴人对峙,且敌我兵力悬殊,本来就处于被动的态势,丢了平城,不能都怨石勇!”石瞻毫不避讳的替石勇辩解。
“现在说这个没有用!匈奴人现在在朕的地盘上肆无忌惮!这头鲜卑人还没有搞定!如何是好!”石虎看着众人问道。
石瞻父子沉默不语,石遵也答不上话。石虎见奏报在石遵手里,便问道:“奏报你看完了,有没有什么主意!”
“父皇,现在匈奴人逼近代郡,往东行军,不需几日便是幽州,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很有可能会驰援鲜卑人!依儿臣之见,倒不如咱们立马撤回幽州!”
“不行!仗打到这个份上,岂能说撤就撤!”石虎一口回绝,又说道:“现在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要谋定而后动!”
这时候石瞻父子已经站在了地图前,丝毫不顾及其他人,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从雁门关一直到卢龙塞一线的情况。
“太子殿下,请把你手里的奏报给我再看一下。”石闵伸手向石遵讨要。
石遵自然是有些不情愿的,只是无奈石虎在场,他勉为其难递了出去。
接过奏报,石闵一边看一边对石瞻说道:“奏报上说,匈奴人大约有三万人,在攻陷平成后,往东行军,一路烧杀抢掠。石勇已率领本部人马追击,剩余的兵马仍然在雁门关驻守,提防匈奴人。”
“匈奴单于有没有来?”石瞻头也没回的问道。
“奏报上说,匈奴单于还在雁门关外。”
石瞻微微点头,对着地图作沉思之状。
“父亲,匈奴只有区区三万人,应该不会有继续东进的打算。”石闵说道。
石瞻想了想,对石虎说道:“父皇,依儿臣之见,匈奴人只以三万人突破平城的防线,沿途还烧杀抢掠,应该不会继续深入。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扰乱我们的部署,让我们首尾不能兼顾。”
“何以见得?”石虎走上前,看着地图问道。
“父皇您看,匈奴人现在大致在这个位置,往东有代郡,若是匈奴人想与鲜卑人对咱们形成夹击之势,恐怕不太现实!幽州的北边是上谷,南边是范阳,相隔不过半日多的路程,一旦匈奴人敢打幽州的主意,这两个地方的驻军有足够的时间同时出兵拦截,更何况,石勇的人马还在追击他们,如此一来,那这三万匈奴人便成了瓮中之鳖。这么愚蠢的打法,不是匈奴人的风格!”石瞻说着,又指了指雁门关的位置,说道:“最主要的一点,匈奴人单于还在雁门关外,若是他真的打算直来辽东,那他一定是亲自带兵过来。”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凭什么?”石虎问道。
“凭儿臣对他的了解!”石瞻坚定的说道:“匈奴单于一心想复其先祖之功业,一生戎马,每每大战必定亲自带兵冲锋,勇猛过人,他若真想与父皇您交手,断然没有不亲自来的道理!”
“那朕就不明白了!匈奴人迟迟不动真格的,到底是何用意?”石虎说道。
石瞻叹了口气,说道:“儿臣也没想明白,匈奴单于到底在谋算什么!”
一旁的石闵说道:“陛下,父亲,我有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石瞻与石虎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匈奴单于的主力人马按兵不动,一定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调动所有人马南下!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季节。”
“时机?”石虎微微皱眉。
“表面上看,匈奴人与鲜卑人狼狈为奸,想一起谋夺中原,但实际上,慕容氏与匈奴人是各怀鬼胎。现在鲜卑人已经是骑虎难下,而且兵力折损不少。匈奴单于想以这三万人马,加上这边的鲜卑人,打乱我们所有的部署,好让他浑水摸鱼!到时候,鲜卑人与咱们两败俱伤,匈奴人便是坐收渔翁之利!”石闵说着,对石虎行礼说道:“陛下刚刚说的对!眼下的局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咱们现在回撤,保不齐鲜卑人不会趁机偷袭追击,咱们若回头反击,他们可随时撤回卢龙塞,而我们想要撤回到安全地带,还有好几百里路。这样一来,我们的一切行动便会陷入被动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