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高速上的GL8风驰电掣,车窗外景物飞快倒退。
并没有征用卿若兰的双R车队,赵启星此行完全的轻装从简。挂完一通电话,偏头看了看望向窗外李翘儿,赵启星弯了弯嘴角。
“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整了整并不紧的安全带,李翘儿动作幅度很大:“抱歉,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有点……有点乱。”
“刚刚教训那姑娘的气势到哪里去了?”安抚似的轻轻点了点对方胳膊,赵启星觉得有些好笑:“李副官?”
“哈哈。”奇怪自己居然并不太抗拒赵启星的亲近,李翘儿明白对方所指。在办公室突然听说了自己已遭彻底切除的眼睛居然还有复原的可能性后,心头自被划归为“残疾人”以来的阴霾几乎是立刻便云开雾散。临出发前裹挟着领导者应有的气势将“要么重新交出妥善的处理方案、要么主动辞职”的选项重重拍在张思思的桌子和脸上,李翘儿仿佛突然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敢说敢恨的翘哥儿。
“让你见笑了。”
“管理下属本来就要恩威并施,像一些自以为是的刺头确实应该收拾服帖,不然工作很难开展。哪怕不用细看,你们在组织管理上都有很多明显的漏洞……”微微摇了摇头,突然苦笑,赵启星将脸转了回去:“算了,不说了。要是若兰那丫头在,又要念我啰嗦了。”
“你和卿小姐的感情,真的很好呢。”直了直身子,李翘儿语气有些好奇:“完全不像是雇佣之类的金钱关系。”
“钱?”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赵启星唇角抿起了好看的弧度:“说起来,我在卿式工作已经超过五年了,都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工资条呢!”
“那你的日常开支……?”扫了扫对方从上到下的行头,李翘儿疑惑更胜了:“就你今天穿戴的这些,应该都没有一件是低于十万块的吧?”
“你对时尚也有研究?”这下轮到赵启星感到诧异了,看向李翘儿的眼神玩味:“我看你平时都风风火火的和个假小子一样,还以为你从来都不关心这些呢?”
“呃……”在对方的注视下有些脸红,李翘儿稍稍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我也就是能分辨一些材质的等级。”停顿了一下,又好像特地想要强调些什么似的补充道:“因为工作需要的关系。”
“女孩子爱美是天性,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哦?”认识已经有段日子了,赵启星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样的表情,玩心大起之下调侃兴致更浓:“说起来,你其实也非常漂亮啊?如果换一换发型,再搭配……”说着说着仿佛认真了起来,赵启星用手虚空裁剪比划了起来:“你身材这么好,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赵小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从小到大,李翘儿也就只有被遗弃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穿过裙装。让对方半认真半玩笑的打趣弄红了脸,李翘儿肢体局促了起来:“我从来不穿那些的。”
“那多可惜?明明你拥有这么好的条件。”似乎有些不满对方的暴殄天物,从赵启星的语气来看好像已经对李翘儿着装不满已久:“正巧机会难得,我们可以在伦敦好好逛一逛。”
“已经到机场了。”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开启这样的话题,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李翘儿感受到减速带的第一次震动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我们是在二号航站楼起飞?”
“嗯,航线申请已经通过了。”仿佛并没有发现对方转移话题的企图,赵启星没在上一个话题中纠缠:“毕竟乘坐私人航班要方便的多。”
“真是麻烦你们了。”估计也就只有卿式这种级别的家庭会觉得申请航线很容易了,李翘儿再次为对方无意中展露出的实力咂了咂舌。不过转念一想,能够拥有私人飞机的人,大抵也确实不会为这种事情发愁:“谢谢,赵小姐。”
“为什么要道谢?”说话间的功夫,司机已经将车驶到了舷梯旁。鞋跟踏上地面的赵启星闻言再次回过头,面上是毫不掺杂的真挚神情:“如果没有你拼死护着若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很正式的90度弯腰,赵启星并没有起身:“所以说起来,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这是我的工作,所以谈不上感谢不感谢的。”赶忙下车,李翘儿伸手将对方扶起:“赵小姐你不用这样的。”
“如果现在没有合约,”顺势握住李翘儿纤细的手掌,赵启星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眸深处:“你就会对若兰身上发生的危险置之不理吗?”
“不会。”被这有些突然的问题搞的有些愣神,李翘儿先是本能的摇头,略略思考了一瞬后,再次肯定:“不会,哪怕我们的合作关系终止了。”
“我相信你。”在与李翘儿对视了超过30秒后,赵启星发自肺腑的笑了,透露着一股轻松:“另外……你也可以叫我启星姐,不必那么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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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在密闭无声的宽大书房中响起,把查阅着集团财务报表的卿若兰惊了一跳。
小幅度的连续拍打了数下起伏的胸口,卿若兰这才缓过劲儿来,将手机拿起。
“已启程,勿念。”
短短五个字的内容,却让卿若兰看了好久。思绪已然无法再重新集中于工作,就这么静静的出了一会儿神后,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蜷进了柔软的总裁座椅中。
突然有些想哭。
在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
没有欢笑,只有伤害。
有一些虽然很难,但终归还是有希望去弥补,就比如刚刚已经踏上旅途的两位;但还有一些,却似乎已经再也没有了愈合的可能,就好像与自己仅隔着一页门扉的林野。
默默闭掉了屋内所有的光,窗外忽作的大雨倾盆而下,巨大的落地窗上几乎刹那间便布满了滚动雀跃的水珠。
一如卿若兰低声呜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