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死后,旧将李傕郭汜大乱,导致天子沦落,天下诸侯莫不在想一个问题,奉迎天子与否?
动作最快的是曹操,在谋臣荀彧与郭嘉的指导下,率先出兵芒砀山,意欲劫掠天子以令诸侯。
荀彧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天子在手,天下诸侯任由诏命,朝廷若可复立,则内忧外患可解。
但令荀彧头疼的是,国仗董成与袁术勾结,锯险守关,不让曹操兵马西进见驾,荀彧一怒之下,请愿前往洛阳,以求破解之法。
因为此事不可泄露,荀彧又不会武功,所以随行的就只有曹丕一人,曹丕虽然年轻,但武功修为并不比寻常将军要差。
两个人一路乔装打扮混过成皋关,经过洛阳废墟一路向西,沿途道路艰难险阻,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到达汉献帝所在的安邑县。
安邑谐音安逸,又怎么不是对现实的嘲讽,到处断臂残骸,田野荒芜,以致当地百姓都已经逃窜求生,只剩下我大汉相依为命的君臣在此。
“李傕郭汜惨绝人寰啊!”
两个人停马立足在县外,曹丕不由眼眶湿润,随口道出这样一句话。
看着满视野的触目惊心,荀彧有些哽咽,他叮嘱说道:“子桓,一会进去的时候,你不可说你是主公的儿子,只能说是我的随行书童,天子与你年纪相仿,若是见到了天子,不可无礼,要以臣子之礼跪拜,明白吗?”
曹丕没有丝毫迟疑,因为他知道在荀彧的心中,大汉王朝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便到现在,他依然不承认自己是曹家之臣,而只是刘家臣子!
“学生铭记,请老师放心!”曹丕低头说道。
“走,进去看看!”
两个人策马扬鞭,马蹄声音阵阵,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缓缓走进安邑。
此处没有皇宫,更没有所谓的三宫六院,汉献帝刘协无比荒凉的栖身在一处院落之中。
身边是皇后伏氏和董贵妃,文武百官蹲在院子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兵丁四处嬉笑张望,没有一点军人风采。
年年难过年年过,处处无家处处家!
这也许是汉献帝最真实的人生写照!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如此说,可真到了天子蒙冤,来勤王的竟然一个都没有,就算是有人来了,想必也是为了天子名号和身后的威严。
整个安邑县根本就没有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所有人都只能屈居于帐篷之中,就像难民一样,甚至有些年迈体弱的,挨不过饥寒交迫,半路死亡。
我大汉当兴,当兴在何处啊?
可即便如此,那些心向汉室的大臣依然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们懂得,皇帝再是无能,跟在他身边再是能吃苦,但总要比跟在李傕郭汜身边好的多。
荀彧一路所见触目惊心,断壁残垣里,各个大臣唉声叹气,吃的东西就只有野菜,皇帝如此,况百官乎?
他知道现在见这些人是没有用的,他要找的那个人,是董昭!
在踩了一整天的点之后,曹丕终于在日落时分找到了董昭所居住的院落,这日夜深人静,两个人悄悄前去拜访。
“当当当!”
惊悚的敲门声响起。
董昭在月色之下眯了眯眼,问道:“何人啊?”
即便还未见到董昭之面,荀彧依然不忘行礼,小心翼翼的说道:“颍川荀彧,特来拜见董大人!”
董昭旋即清醒,赶紧跑去开门,见他丰神俊朗,不觉有些高兴,笑的合不拢嘴道:“文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都说董昭为人风雅,看来确实不是传言而已,这百官之中全部衣衫褴褛,唯有他穿的整整齐齐,看不出一点落魄的样子。
他今年有四十多岁,但皮肤白皙,保养较好,五官端正。
“今有要事特来求见将军!”荀彧低沉说道。
董昭四处望望,拉着他的手道:“快进来,小心隔墙有耳!”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便隔墙有耳又有何妨?
看着故人来了,董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面部表情之上什么也表现不出来,只是坐在地面,也不嫌脏,声音低沉的问道:“说吧,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荀彧长叹一口气,说道:“董承勾结袁术,不让我家主公前来勤王,大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董昭暗暗思量,其实他本就是兖州人士,所以对控制兖州的曹操印象极好,又为人清廉,所以荀彧来找他,抱着很大的希望。
但突然来了个诸侯,让董昭有些不适应,他沉思许久,还是没有很快答应。
对于这种反应,荀彧见怪不怪,总不能让人一见面就相信你。
百官沦落此处,最缺的是什么,荀彧想肯定没有人缺女人,他们缺少的只是白花花的馒头和一顿饱饭,于是荀彧故意挑起话茬道:“若天下没有黄巾之乱,董大人的生活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现在过得怎么样,日子很苦吧?”
董昭就像是哑巴吃黄连,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天子都如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么能抱怨?”
这句话说的辛酸,荀彧有些动容,干脆直接说道:“董大人,这天下诸侯的行动你也看见了,除了我主曹孟德,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来出兵勤王,荀彧斗胆请您相助!”
董昭眨了眨眼,叹了口气道:“你与你身边这个青年前来,让我怎么信你?”
“这是我主公表文,请大人过目!”荀彧从怀里拿出表章递给董昭,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有些难以置信。
看了一遍不够,再看一遍,第二遍也不够又看了第三遍,董昭接连看了四五遍,这才捻着胡须道:“曹孟德此表文文采斐然啊,其一,表明天意不忘皇恩;其二,阐述征伐顺天应人;其三,谦逊得体不显傲慢曹孟德心之所向啊!”
荀彧跪倒在地道:“请大人施以援手,荀彧不胜感激!”
董昭扶他起来,叹气说道:“这件事要从哪说起呢,容老夫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