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
曹丕对这个词语似乎并不怎么陌生,只是他这样的年纪接触到的不多而已,当日杀了袁谭,有几分想让父亲重视自己的意味,即便遭受到了很大的痛苦,至少也算进入了父亲的视野。
他没有继续追问更深一层的解释,因为曹丕发现,老师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这两个字,人与人之间相处要坦诚不是吗,为什么要玩弄心计呢?
荀彧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继续走在前面,昨日的雪很大,已经没过了脚踝,他随便射出一剑,伴随着雪白箭羽的呼啸,不知道射向什么地方去了。
“老师的心底未免太过于仁慈了,若打猎还要这般不忍下手,今天我们可要空手而归啊!”曹丕笑道,面部表情有些凄苦。
荀彧说道:“不会的,我想肯定还有猎物出现!”他眉毛微微颤抖,对着身后的校事说道:“大家自由游猎去吧,天黑之前在这里集合,一起回到校事府。”
“老师,学生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乱世,如老师这般仁慈,很难生活下去的。”压抑了很久,曹丕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荀彧摘下腰间酒囊猛灌了一口酒,身子终于暖和起来,他将颈上的披风紧了紧,笑着说道:“子桓说的有理,是老师妇人之仁了!”
听到荀彧在自己面前低头,曹丕反倒有些不适应了,他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轻声说道:“老师来许昌有些日子了,一直不知道老师的志向是什么?”
荀彧语重心长,“子桓,你生在将相之家,自然有鸿鹄的志向,心系天下,老师出身仕族,心里想的更多的当然是抚民养生,所以我才离开四战之地的颍川,这只是我现在的想法,等到天下真的安定了,老师想跟自己心爱的人隐居山水林泉之间,避世养生,享受人间极乐。”
“如此也好,如今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好找了,但愿老师的愿景能够实现。”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冬天的荒山,一片白茫茫,实在没有什么好的看头,山峰无情嘶吼,两个人准备往回走,一个脚步声隐隐约约的开始传来。
“如此天寒登山,荀大人好雅兴!”伴随着如酥酪一般好听的声音,曹嫣然身披厚重的披风出现在了荀彧面前,“最近许昌城很不安定,校事府担负着监察百官的重任,大人没事的话还是少出门的好,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曹嫣然语气如冰,说完这话的时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水汽在天寒地冻之中瞬间转化为一缕白雾。
“就是因为许昌城中气氛过于紧张,我才躲出城来!倒是我听说嫣然姑娘麾下发生了不少的难心事,若不嫌弃,姑娘可否告诉荀某,或许荀彧可解。”荀彧直言不讳,然后吩咐曹丕说道:“子桓,你先回去,我与你姐姐有些话说。”
曹丕领命之后骑马远去了,空荡荡的山里,只留下孤男寡女。
“荀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知道子脩让你调查义父生病的事,自然也会告诉你我是摸金营的首尊,实不相瞒,摸金校尉出走一十二人至今未归,让嫣然有些捉襟见肘啊!”
她幽怨说道,与那些日子见到她的优哉游哉有些天差地别。
“姑娘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落叶归根,只要那些摸金校尉没死,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回到摸金营的,为今之计最为主要的,便是安抚好许昌城中百姓的情绪,切莫让他们疑神疑鬼。”
“但那些亡魂会来索命的事似乎已经深入人心,让人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畏,我曾听说在颍川也发生过一次鬼怪事件,荀大人一己之力便破解了!?”曹嫣然有些狐疑,带着陌生人的好奇。
荀彧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巾帼英气逼人,淡淡说道:“那些不过是颜良手下的人装神弄鬼罢了,我荀彧不是特别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曹嫣然低下双眸,没有过多的发问,他怔了怔,问道:“既然子脩让荀大人彻查此事,大人准备从哪里着手?”
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实际上是在探荀彧的口风,荀彧岂会没有察觉,但他依旧从容的回答道:“目前还没有头绪,曹姑娘有什么好建议?”
曹嫣然赶忙推诿:“在下只是负责盗墓,对查案之事一窍不通,不敢指手画脚,更何况此事牵扯摸金营,嫣然也不好多嘴。”
荀彧轻轻颔首一礼,眸色凛凛,衣衫猎猎,顿时感觉到曹嫣然有些难以看透的心机和城府。
“嫣然姑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此事查明,还许昌城一个安宁,还主公一个公道!”
“如此甚好,荀大人若缺人手,尽可以来摸金营调遣,我手下的这些人虽然谋略不行,但是身手还是极好的。”
荀彧婉言拒绝道:“姑娘费心了,校事府的人已经足够荀彧差遣,何况荀彧已经飞鸽传书故友,相信不久他就会到来,帮助荀彧侦破此案。”
“故友!?”曹嫣然神情一顿,荀彧尚且难以对付,若是再来一个人岂不是更难对付,她装作好奇的问道:“先生口中说的故友是何人?”
“嫣然姑娘应该听说过,郭嘉郭奉孝,他听说我在许昌早就想来了,正好等查清此案之后,可以为主公举荐一下,这校事府的职位,说起来还是不适合荀彧,我看奉孝倒是有些合适!”
曹嫣然语气娇柔的“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震惊,毕竟骄傲坚韧的性情不允许自己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失态。
两个人边走边聊,曹嫣然神识漂浮,一个不小心,脚下忽然踩空了,身子向后倾斜,荀彧赶紧伸手去抓。
可力道来的有些突然,加上荀彧似乎感觉曹嫣然故意在将自己拉倒,于是他便趴在了曹嫣然的身上,而曹嫣然倒在了雪地之上。
脸部触及之处,是软绵绵的山丘。
曹嫣然的脸上,没来由的一阵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