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并不敢说话,因为袁谭触碰的那个人是曹操最亲近的人。
“有些话,孤不想再说第二遍,那很费力气,在这世上你们要是想好好活下去,就得学会做个聪明人!”曹操视线一扫,看的那些人双眸朦胧,身体酥软。
“袁公子只是让我们布置房间和准备春药,剩下的什么都没说,而中午过后,我们便不知道公子去哪了”一女子颤颤巍巍,在曹操的威逼之下,终于说出了真话。
但这话说与没说,其实并不重要,袁谭行此奸计,怎么能让这些下人们知道,但曹操想问,没人敢拦着。
曹操低沉了“哦”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店,在他踏出朱门的一瞬间,十多个人瞬间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荀彧跟在曹操身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楚的说道:“主公何以滥杀无辜?”
曹操抿了抿嘴唇,便有几个字从两嘴唇之间蹦出:“若论治理州县,安抚人民,我不如文若,可若论看人相面,度人心机,文若自然不如我,这些人死的不冤枉,他们的死至少能让有些人明白,孤,不是好欺负的!”
短短几个字,如狂风暴雨拍击着荀彧的内心,又如光亮如雪的刀锋,在现实的脖颈狠狠的砍上了一刀。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跟在曹操身后默默前行,这个男人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恐惧和威严,让他不敢冒犯和僭越。
曹操等人来到曹节房间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渐渐好转,曹昂打了鸡血一样无数次打听大夫曹节的情况。
七旬老者慈眉善目,怀着悬壶济世的人心,捋着胡须说道:“公子放心,这只是春药,并无害人性命之险,只需静身调养,待脉象平缓,便可痊愈!”
听他这么说,曹操悬着的内心总算是放下,他像大夫连连道谢,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
曹操淡然坐在曹节身边,拉着她的小手问道:“节儿,你怎么样?”
曹节哽咽一声,眼眶红润说道:“父亲为节儿做主!”
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曹节不过是个小姑娘,心思太过于脆弱,往事林林种种,每一件都如同锋刃一样刺痛他的内心,曹操脸上堆满了笑意,轻声说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父亲说清楚!”
曹昂拿了个枕头垫在曹节身后,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颤巍巍说道:“昨日袁谭派下人给女儿捎来一封信,说多年不见,要和女儿叙叙旧情,女儿以为我们是故友,便不安防备的前往,可谁知袁谭在茶水中动了手脚,下了春药,要不是荀先生及时赶到,女儿早已贞洁不保!”
她虽然言语说的含糊不清,但并不影响表达,言语逻辑很清晰,字字诛心。
“袁绍匹夫,欺我太甚!”曹操狠狠一拳捶在床上,转头对荀彧说道:“今日多亏文若,否则节儿不仅失身,我曹家也将上了袁绍的贼船!”
荀彧微微一笑,“只要小姐没事便好!”
曹操面色凝重,表情很深沉,他与袁绍之间的仇恨现在还是不能挑明,其一,如今诸侯走向尚且不明晰,袁绍还是天下最大的势力。
即便公孙瓒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那不过是小小的绊脚石,不出几个月,袁绍便会渡过难关。
这其二,便是他与袁绍毕竟是故交,小的时候袁绍没有心机,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之后往往主动去背黑锅,但那些日子也让袁绍看清楚了曹操的真面目,这一次的诡计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会,一位侍从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启禀主公,满宠县令求见!”
“没看见孤正在处理家事吗,告诉满宠今日不谈公事,明日再来!”曹操缓了口气,愤怒说道。
“主公,我想满县令此刻前来,应该是与小姐被玷污一事有关,请主公即刻召见满宠县令!”荀彧谏言道。
曹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就见见!”
片刻之后,满宠穿着宽袖官服走了进来,行了个臣子礼,面色严肃道:“启禀主公,属下奉校事府荀大人之命封锁城门,在西门抓到了男扮女装意欲逃跑的袁谭公子!”
曹操一惊,他本以为袁谭早已混出城去,逃之夭夭,没想到却被留在了城内,他瞥了一眼荀彧,算无遗策,果然是天选之人。
“他现在何处?”曹操神色冷冷。
“尸体正在门外!”
“尸体?”曹操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你杀了他?”
他心中有些生气,满宠虽然是许昌县的县令,但是却没有生杀大权,何况这个人是袁谭,他要是死了,袁绍还不狗急跳墙?
说到底,生出这样疑虑的原因还是袁绍雄厚的势力。
“不是属下,是丕公子听说袁谭轻浮了曹节小姐,在臣把袁谭押回牢房的途中,突施冷箭,射死了袁谭!”
曹操心里怒骂了几句,这小子还是有些年轻,看不清形势,如此儿女情长,怎么能干得了大事,不过这股子烈劲,令曹操有些欣赏。
他正在思考如何惩罚曹丕,卞夫人一脸忧愁的走了进来,她拉着曹操的手说道:“阿瞒,子桓究竟犯了什么错,这天寒地冻的,他光着身子,身上绑满了荆条跪在院子里,你赶紧开个恩,让他回去吧,否则这身子骨非得冻坏了不可!”
负荆请罪,好小子!
这一点倒是与曹操颇为不同,曹操是知错改错不认错,曹丕犯了错误便勇于承认,还选择了极为极端的手段解决。
如今是寒冬腊月,他光着身子跪在屋外,神色不动,带着一股久经风霜的霸气老成。
“孽障,胡作非为,让他跪着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起来!”曹操怒骂一句,心里不管多犯难,还是重重的惩罚了曹丕。
“阿瞒,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让他受这样的苦,子桓究竟做错什么了?”卞夫人声嘶力竭的哭泣,泪流满面。
看着他这般难受,曹操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这个女人从他落魄的时候便开始跟着他了,将青春全部奉先给了曹家,任劳任怨,却没一句怨言,要是没有了这位卞夫人,曹操或许没有起兵独霸一方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