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洞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荀彧再三叮嘱华佗照顾好赵云,自己急匆匆的回到荀府去了。
果不出荀彧所料,之后的三天,袁熙与颜良老实的很,甚至从不抛头露面,完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轻松从容,而据荀彧派去暗中监视的人来回报,颜良确实派人去小山挖过坟。
对于赵云身死之事,颜良彻底深信不疑,他与袁熙密谋了一夜,终于在第四天悟道出一件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颜良与袁熙密谋诡计的同时,荀彧等人也在想着如何应对,他端坐在书房上座,看着颜良送来的信,有些狐疑。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后日午时,盼荀公子在城南焦溪曲水流觞。
“他颜良会有这样的雅兴和好心,会邀请你去溪边喝茶,这摆明了是一道鸿门宴,就等着愿者上钩呢!”郭嘉淡淡说道,更加重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主公说,无论如何,要在下保护好各位公子安全,这次我总共带了七十人,各个是虎豹骑,骁勇善战,愿听荀公子吩咐,打一场漂亮的战役!”说话这人虎背熊腰,长得还算中规中矩,不过言谈举止之间,透着一股武将的阴狠气焰。
“那真是多谢曹洪将军了,昔日微波湖一事,曹洪将军舍命救我,没想到后天还要曹洪将军冲锋陷阵,真是过意不去!”荀彧微笑着寒暄了一句。
“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主公的命令我怎能不听,再说这几日与几位公子相处下来,受益匪浅,朋友有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曹洪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何况颜良那个虚伪的家伙,老子早就看不惯他,这次碰到我曹洪,算他倒霉。”
荀彧听曹洪这样一说,彻底被他逗笑了,点头回应道:“这话说的倒是真的,颜良过于刚愎,往往会引起很多人反感,但后日曹将军可要小心一些,颜良的骁勇,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洪没反驳,也没承认,一介匹夫,何足道哉,他躬身一礼,如臣子一般轻声说道:“请公子排兵布阵!”
屋子内大约有十几个人,都在一块长方形大桌旁围观,荀彧与郭嘉坐在中央,桌子中间有一块雪白的绵帛,上面什么内容也没有。
“这次行动,仰仗诸公,对于整个细节,我和奉孝已经做了初步商量,今日便全部告诉大家,也好让你们提前回去准备。奉孝,画图!”
原来郭嘉早已将颍川的地势烂熟于心,荀彧说一句,他便画出一山一水,奇才之名,名不虚传。
“这里是焦溪,前后绵延数里,颜良与我约的地点在这,远离村镇,这样也好,免得百姓卷进来。
当日与我喝茶的一定是袁熙和颜良两个人,这一主一仆向来不和,袁熙想借着此事收买人心,颜良则想要表明立场。
曹洪将军,你率领你手下的七十人在外,颜良带来的冀州军士不多,一旦焦溪边起了动静,他们一定一股脑的全部想要涌进来,到时候便需要曹将军的虎豹骑大显神威。
奉孝,你带着子瑜在东南方向,昨夜星象显示,天狼星东南方向影射,最适合施展幻术,我料定太玄门的袁莺必会在此地设幻术大阵,攻杀于我,介时我需要你从容应对,斩断太玄门气运,让宋鸿孤以后再不能胡作非为。
素锦姐姐,明晚会有小雨,后日焦溪边上更是水汽湿重,姐姐要用奇门遁甲之术,让颍川飘雪。”
“那我和轻衣做什么?”公孙金陵撅了撅嘴,所有人都去凑热闹了,她可不想孤单的待在家里。
荀彧淡然一笑,低沉说道:“跟着我去喝茶!”
约莫是看见了郭嘉眼中的怀疑,还没等他发问,荀彧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奉孝心里想的是什么,但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为人处世自然与他相同,所以我倒是不怕他会突然变招。
另外一方面,曹公的虎豹骑我曾经略有耳闻,所向披靡,而冀州兵虽然强壮,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必然败北!
再者来说,焦溪周围地势开阔,他们若想玩毒鼠蛇虫的卑劣手段几乎不可能!”
“就是因为地势开阔!”郭嘉点下了绵帛上的最后一笔,空旷的绵帛之上昂然悦动一副颍川的山水画,非常迷人,他继续说道:“颜良的人虽然不多,但近些年袁熙时长走动江湖,拉拢的江湖势力不少,若他们合兵一处,兵力众多,曹洪将军那里可就危险了。”
荀彧淡淡说道:“你忘了袁熙是谁的儿子?如今我身边没了子龙,他还会把我放在眼里,他看不起我,我便也看不起他,所以我便只带着金陵和轻衣两位女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我倒要看看这位轻傲的袁公子,到底能不能沉得住气!”
“不对,颜良身边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郭嘉忽然一怔。
“什么意思?”荀彧反问。
“颜良和袁熙的武功本就不可小觑,凭金陵姑娘的武功,即便能敌,也只是勉强而已,何况他身板还有一个江湖走狗温良恭,处理起来便会更加棘手。
而我在想的是另外一个人,太玄门首席大弟子林涛,你把身边的人全都派出去了,颜良为何会偏偏留下林涛不用呢,换而言之,他会不会在你与颜良喝茶的时机,突然出现捅你一刀呢?”
“至于后续事宜,我自有安排,奉孝不必过于担心!”荀彧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笑着说道:“最后我再强调一点,颜良与袁熙的命不足为惜,但在场诸位,都是我荀彧生死相交的朋友,命要比他们贵的多,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来,好吗?”
屋内众人忽然全部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荀彧这简单的一句话,说尽了所有人的心坎里,让他们心中燃起了无比坚定的热火。
“如果大家没有什么问题,就请各自回去准备,荀彧在此,多谢诸位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向荀彧告别离开,最后的屋子内,只留下的荀彧与目盲女琴师素锦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