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镇外,雾散天晴后。
一切如常,官道上仍是车水马龙。
穿着破旧道袍的老人牵着一个撑着伞的女孩子,朝着白马镇不急不缓地走去。
忽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女孩的身后响起,并伴随着骑士的喝令:“内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一时间,人仰马翻,商人们也顾不上自己的货物散落于地,赶忙闪到路边,农夫们战战兢兢地退出道路外,对着骑士们低着头弯腰行礼,大气也不敢出。
那位骑士面容肃杀,马不停歇,举着一面黑色的旗帜继续向前传令。
女孩仿若被吓倒了一般,跌坐在官道上,道袍老人自己已经闪到了路边。
眼见此景,原本已退到路边的儒袍书生心一横,不顾同伴们的劝诫,冲到女孩子身边试图将她拖出路中央。但他刚抓住女孩的手,便觉手掌一阵冰冷,还没等他使劲拖,便听到耳后传来如雷的马蹄声。
一队凶悍的黑衣骑士疾驰而过,最前方的黑衣骑士眼见有两人还敢滞留在路中央,不由得狞笑,想来今天又能见见血了。
书生大骇,看来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但想到圣贤教诲,便咬咬牙用力将女孩子向外推,未曾想自己用尽全力却只能将女孩推出半米外,但仍在铁骑行进的道路上。
儒袍书生心里苦笑了一声,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众人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正当马蹄正要踏着二人而过时,内卫簇拥在最中央的年轻人抬起右手,一道黑色光泽自手腕处闪过,内卫们的战马竟凌空而起,踏空而行,越过二人后猛地下落继续前行,速度不减。
直到内卫们远去,再无踪影,官道中众人仍然呆若木鸡。
却是女孩先将伞捡了回来,无风无晴的天气里,她还是撑起了伞,对着好心的书生莞尔一笑。
书生看到女孩姣好的面容,仿若一笑生花,方才回过神来,心中不觉一荡,赶忙站起身子拱手作揖道:“在下杨百川,清河郡人士,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万勿见怪。”
女孩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他略微一滞,不以为意,伸手拍去儒袍上的尘土,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书籍,定了定神,默念着“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便离开了。
女孩默默地看着杨白川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后,才转过头来问道:“爷爷,距离那个白马镇还有多远?”
穿着破旧道袍的老人自然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右手在空中虚捏了几下,一个微不可见的黑衣骑士虚影赫然出现在手心之中,老人随后将手上的尘土吹个干净,然后用手在道袍上擦了几下,才对着女孩展颜笑道:“就快到了,别急,别急。”
老人脸上的皱纹随着他的笑容扯动,显得有些可怖。
而女孩看着老人的动作,笑容愈加灿烂。
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在黑衣内卫们就快到达白马镇时,方才举手投足间就救了两条性命的年轻人蓦然心有所感,脸色大变喝道:“阿九!”
众人暗想,林申统领许是又怪罪阿九性格鲁莽,视人命如草芥。
林申出身簪缨世族,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家学渊源,加上天资聪颖,如今武功竟已至罡气外放境。只不过统领性情少了些果断,素日里做事有些婆婆妈妈的,最是喜欢教训人。
思绪一瞬间,众人片刻已奔出数丈。
突然,前面的阿九竟从马上直摔下去。
“怎么回事?”
“可是有人偷袭?”
众人连忙勒马,惊疑不定。
要知道内卫可是皇帝亲卫,自开国时皇帝便亲自授予他们监察百官的权力,开国至今内卫的权力一直有增无减,经过三百年的不断发展,内卫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而臃肿的怪物。
内卫大统领沈林在三十年前与江明月激战于之寒崖上,沈林于此战中登临天地境,如神仙履凡,一剑催山断河。年幼的皇帝亲自为归来的沈林披衣,以手抚背,呼其亚父。内卫从此无人敢捋其锋。
因此一时间众人只当是阿九偶然坠马,偷袭之说只是脱口而出,并未做他想。
一人斗然间伸出左足,翻身下马,飞身往阿九处去,“阿九没气了!”
阿七气得目眦欲裂,“是谁?!”
那人检查了一遍,讶异道,“身上并无其他伤痕!”
那人犹豫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耳背后有一处青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阿九的胎记。”
林申脸色一沉道:“人皆言江州巫蛊猖獗,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统领,我们要不要?”
林申道:“不必管他,先赶到白马镇,内卫的血不会白流。”
众人旋即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朝着白马镇飞驰而去。 28826/11104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