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大营……
庞籍、荀谅、荀恺、陈随、英东、陈彻和顾叹排列在两旁坐定,庞远坐在方肃身边,巫里也被安排在宾客席里。
片刻之后,张惩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了进来,方肃微微一笑,料定大事已成,举起酒杯走向张惩。
“张惩兄弟,这次是大获全胜而归吧!”
张惩哈哈大笑:“托太守大人的福,我的军马杀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仓皇逃窜的杨启,那小子徒有虚名没什么能耐,三两下就被我砍了脑袋,就在这里,现在襄阳军的残兵败卒都已经被我俘虏了。”
巫里不由得长叹一声:“天啊,襄阳军的三千精锐,在杨启手里如同蝼蚁一般脆弱,这样的人做主帅,真是我襄阳的不幸啊……”
方肃劝道:“巫里,你看到了吗,杨启本就无能,他一无勇武二无能力,败给我们是必然的,只是可惜了你,习得一身好本领却屈居于这样的人手下。”
巫里起身,恭恭敬敬地对方肃道:“既然我军已败,还请太守速速斩我,我巫里宁愿一死!”
庞籍制止道:“巫里,我知道你的想法,士为知己者死,你感念蔡先太守的知遇之恩,所以宁死也不愿意背叛,更不愿意随我们一起攻打襄阳,老夫很是佩服少将军的忠义。不过我们主公要的只是襄阳,并非蔡先太守的性命,你可不要误解了。”
方肃赶紧接话:“庞籍先生说得不错,荆州四分五裂,统一荆州各郡是大势所趋,襄阳更是处在荆州腹地,四战之地,即便我不去攻打,荆南的各大家族也不会放过,如果他们的军队踏入襄阳,不知道是怎样的场景。而我则不同,等我拿下襄阳,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性命,还会将蔡先老太守好好地安置供养起来,继续给他应有的一切,还能让他远离乱世尘嚣。”
巫里沉默不语,方肃拍拍他的肩膀:“巫里,你这就回襄阳去吧。”
手下众将大吃一惊,英东更是质疑:“主公,您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方肃道:“巫里,你回去以后跟蔡先说,襄阳我势在必得,但是我方肃却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夺取之后,我不会伤及无辜,也不会影响百姓,你们若要战,我也可以奉陪到底,我们南阳兵强马壮,不畏战更不会败战。”
巫里再问:“你确定放我走?要知道我这一走,可不会手下留情!”
方肃摆摆手:“给巫里将军备马,护送他离开南阳。”
巫里在士兵们的护送下走出大营,骑上了一匹快马疾驰而去,方肃落座继续饮酒,却颇有一些遗憾。
顾叹感慨道:“主公为何执意放走巫里,他这样的悍将,即便无法收降,也不该放虎归山啊。”
庞远笑道:“各位将军,实在是太低估主公的心思了。”
果然,片刻之后,巫里竟然调转方向,快马赶了回来,远远地对着方肃的营帐喊道:“方大人,巫里感念您的不杀之恩,此次回去,定能劝降蔡先太守举城投降,我也相信您能做到您保证过的事情,我们彼此互不辜负。”
方肃高举酒杯作揖:“定不辜负!”
庞远向诸将解释:“主公看出了巫里为人重情重义,所以也用情义去感怀,此次若是能劝降蔡先举城投降,那岂不是避免了一场大战,保留了实力,也免去了一场杀孽。”
众将这才明白方肃一再恩惠于巫里的用意,纷纷感慨,荀谅也不吝评价方肃为贤德之君,年少却不暴戾,有仁义之风。
巫里单枪匹马回到襄阳,蔡先也没有多余去问,也没有任何怀疑,而是立即接见了巫里。
巫里跪地请罪,被蔡先扶起:“巫里啊,败仗之事我已经知道,可是,如今襄阳精锐尽失,我们无兵无援,如何守得住这襄阳啊。”
巫里直言道:“太守且听我一言,我这几天被俘虏,南阳太守方肃没有加害也没有折辱在下,却放我回来,只想让我跟太守说,南阳兵强马壮,此战必胜,我们襄阳必败无疑。”
蔡先瑟瑟发抖:“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落得城破人亡的惨剧不成……”
巫里道:“不,方肃也有言在先,他的目的只是要夺取襄阳城,不会加害任何无辜之人,也不会伤害您的性命,如果您败了,无非不再当太守,他依然会让您继续过着跟现在一样的生活,您是荆州大族的人,在荆州继续生活一样富足,远离战乱,还可以更安安稳稳地生活。”
蔡先大吃一惊:“他真是这么说的?”
巫里点点头,蔡先道:“这方肃年纪轻轻,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却不贪功不嗜杀,待人接物有名仕之风,我料想此子未来必成大器啊。”
言罢,蔡先摘下官帽,捧起印绶,对巫里说:“巫里,我们襄阳现在是兵微将寡,是不可能打得赢的,倒不如献城投降,让城中百姓免遭战火。我投降了可以告老还乡,你也可以改投方肃帐下,继续当一名优秀的将军。”
巫里半跪在地,蔡先摇摇头叹息道:“方肃将你擒而不杀,百般优待,还放你回来,他定然是早已看中你的才能,你若能加入他的帐下,日后必定有所作为,至少比现在要强上许多。”
巫里闷不做声,蔡先道:“我意已决,襄阳投降于方肃,至少比落到其他暴虐的人手里要安全得多。”
次日正午,蔡先带着襄阳文武,排列在襄阳城门外,迎接方肃的大军,方肃与诸将骑马而来,看见了蔡先站在那里,方肃立刻下马,走到蔡先面前主动行礼。
“晚辈方肃,拜见蔡先大人。”
蔡先赶紧扶起方肃:“少将军,我是败军之将,怎么担当得起您的施礼。”
方肃赶忙道:“不不不,我是晚辈,这是对您最基本的礼数。”
蔡先泪眼迷糊:“好啊,将军是年少有为,让我这老头子感慨万千啊,我想,我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可能就是主动与你为敌啊。”
方肃笑道:“您是一名好太守,至少您心有大志,不甘心只做守成之君,我该向您学习才是。”
蔡先笑着,捧起印绶,心甘情愿地交到了方肃手里:“襄阳交给你,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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