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检查报告,各类指标的记录混杂在一起。白羽望着一地摆放整齐的资料,很快就将信息扫尽,但她觉得漏洞太多,空白太多,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吕广杰则不同,他半蹲在地上,一张张地看,就像看故事一般。
“说真的,我可理解不了这位高香香女士到底发生了什么,感觉她的表现像是个精神病患者,如果我们经常梦到她,那咱们是不是也是精神病啊你说,白羽?”吕广杰没有多想地调侃道,但白羽根本没有理他,她正在寻找线索的关键时机。
“别傻蹲在那里瞎看了,快帮我调出2003年的日历,把这些资料全部对应到天放进去。”吕广杰很快就完成了。
“很奇怪。”白羽托着下巴。
“怎么说?”吕广杰
“这位高香香在发现怀孕前每次看病都在农历十六。而且那么多次她表达自己的惊恐,她到底在怕什么。我们也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吃生肉喝鲜血,还会攻击人,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写什么。而她又在10月中旬发现身孕六月,那么就在她四月份做检查前后已经怀孕了。即使这种营养不良,精神错乱,饮食还那么奇怪的生活方式下,来年还是诞下一个健康的婴童,匪夷所思。”一连串的问题轰炸下,到底从何切入。
“等等,你刚才说我们?”白羽望向吕广杰,迅速逼近,“你可从来没跟我讲过她也出现在你梦里过。”
“冷静,我不是讲过的吗,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
“但你并不知道她就是高香香。”
吕广杰反倒是平静下来,他摘下自己的眼镜擦拭起来。
“我没有瞒你,你也没问我,这位女士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是高香香,因为我就是靠着她给我提供的方法成功找到了档案,所以我才确定。”随后吕广杰把自己的梦又向白羽叙述了一遍,基本上和自己的日记上描述的一致。
白羽退了一步,她相信吕广杰的说辞,另外她又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就是香香的笔记,而对于那只黑猫白羽隐约感觉到了不安。
“又是黑猫!”白羽看着电脑,思索了一会,“我们得找到香香的笔记。”
“她的笔记,怎么找?我们连在哪都不知道。”
“就从这位高成成开始。”
“谁是高成成?”
“看转院单上落款的签名,再对着档案记录,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哥,按照上面的地址我们先找过去。”
”这可是十几年前的地址了。“吕广杰也知没有办法,但还是发出了感叹。
白羽和吕广杰很快找到了单子上的地址,这是在一个村落里,老房子周围长满了杂草,感觉就像是荒废了很久,没有人打理,房屋也没有丝毫使用迹象。门前的石子路连走路都比较困难,从中间打开的大门被一根铁链紧紧上锁,连门带锁锈迹斑斑,不知道是谁在门上留下很明显的划痕——“有鬼”。房屋是一个三层楼的农村自建房屋,所有的玻璃都已经被敲碎了,灰白色的外表面被各种色块分割,屋檐之下是黄黑色的斑迹,再是外表面脱落后显露的灰色,还混合着各种攀藤吸附在表面,这像是它把这个院子的所有生气都吸收进来,连其它的草都带着死灰。天空下着小雨,但是风却不小,混着地面的砂石向着两人袭去,两人这才注意到旁边家中有个老奶奶在观察。白羽发现此行显然是找不到高成成了,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取信息。
“她在呼唤我。”吕广杰这句话让白羽感到意外,每次有这种行为预兆的时候,都能获得新线索的时候。她感到些许意外。
“杰少,是什么,能知道吗?”
“空气不一样,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得进去。”
天色预渐昏黑,家家户户陆续有灯光散出,唯独这栋房子没有,仿佛它就是专属黑夜,有着无数秘密诡计的黑暗从屋子里散出,被留在金属上的划痕在黑夜中显得明晃晃,仿佛连这扇大门都在劝说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前方就是万丈深渊,里面的妖魔鬼怪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犹豫再三之际,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两人连忙回头,正是那位一直在观察的老奶奶。
“你们在这里看好久了,是认识这户人家吗?”老奶奶问道。
“奶奶你好,我们是大学生下乡做乡镇规划的,看到咱们村风景优美,文化多样,就觉得拿咱们村做样本肯定能行,只是看到这户人家比较特别,就在这里停留了一会。”白羽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连忙解释。
“既然是这样,你们呐,到我家的院子前吧,不要一直呆在这里,是要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老奶奶的话让他们二人感觉到这个奶奶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目光一对视后便什么都懂了。两人跟着老奶奶一路走去,路上还不忘打趣。
“奶奶,咱们要信科学。”吕广杰说出这话后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在白羽和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真要用科学的解释可太困难了,现在还讲出这种话。
“老婆子我只信自己知道的和看到的。”老奶奶笑着回答。
三人来到了旁边的房屋檐下,直线距离大概100多米。
“你们大学生来我们村做规划是好事,我看你们两个人面相不坏,也别说什么让我相信科学了,你们就当我说的是些鬼话,那屋子就是不干净。”老奶奶一边收拾雨伞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奶奶,那屋子发生了什么?”白羽提问。
老奶奶环顾四周,仿佛在确认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表情严肃,反复确认后方才开口。
“今晚我跟你们讲的事你们听完就算可以了,不用去多想。这个屋子原来有一家人,家主是个单亲爸爸,带着两个小孩,一个哥哥叫成成,一个妹妹叫香香。十几年前,妹妹突然发疯了,哥哥外出的时候就把她锁在家里,因而妹妹经常在房内大喊大叫,我还时常能听到她的吼叫声。有一次她摔东西声音可响了,我和旁边其他几户人往她家楼上看,发现她慢慢走到窗边,嘴里叼着只死黑猫,满脸都是血,我甚至看不到她的眼球,都是眼白,把在场的几个孩子都给吓坏了。”说到这,奶奶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不能释怀,也难怪村子里的人会在大门上留下“有鬼”二字。白羽更在意的是,黑猫又出现了,而且看不见瞳孔的话已经超出医学范畴,肯定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引起的。
“奶奶,之后他们一家人都去哪了?”吕广杰问道。
“一开始老婆子我也不知道,六七年前年村里考上了个大学生,国立大学,也是成成后唯一一个考上国立的孩子,他学习成绩也比较好,平时课余的话帮着学校老师一起做项目。有一次,见到了老师的老公来接她下班,虽然很多年没有见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成成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他在村里总是很受人待见,那孩子一眼认出了成成,便开口叫成成哥,后来发现还真是,你说巧不巧,哎,现在人家在城里生活的很好,听说还有个女儿。至于妹妹,我是再也没听到过了。”
“奶奶,那你知道这位高成成先生现在搬去哪里了吗?”白羽问。
“那我可不知道,对了,你们是哪个大学的?”
“国立大学。”吕广杰说到,“奶奶,我们也是国立大学的学生。”而此刻,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心不表于色,今天过后,巧合二字就再也不存在了。
“那成成的老婆也是国立的,她是教师,说不定你们以后还会认识,当时村子里的文化园项目,就是人家的设计,叫什么,李伊漫,对,就叫李伊漫。”
天色更暗,雨也渐大,雨滴打在地面的声音就像是白羽求而不得迫切的心情,她的神情恍惚,转身望向那栋楼房,阴雨下更显的阴森恐怖。她试着幻想带入,那一天香香站在窗前是什么情景。两人就此辞行,这条石子路车辆开不进来,司机只能在外面等着他们出去,白羽撑着伞,回头看,房屋封存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风突然变大,狂风四起已经撑不住伞,雨水瞬间打湿了两个人,而正对着这条路的司机见后,开大了车灯希望给他们照清前方的道路。而明亮的灯光也照拂在了那栋房屋上,这时惊人的发现,白天惟有生气的绿藤正在蠕动,将房屋勒出裂痕,裂缝从底部出现,直指空中圆月,今天又是十五,但这月亮可从来不像这样,充满死气,甚至给人一种幻觉,是这屋子让月亮不再皎洁明亮,随着裂缝越来越大,楼房便坍塌了。一直有人听到响声后出门观看,但没有一个人对于这屋子的倒塌感到意外,在场唯一感到意外的就是吕广杰。
“这屋子倒了,我们明天还怎么探啊,羽爷!”
“你知道吗,高满儿的器官捐献同意书上签字的就叫李伊漫。”空气中的湿气更加的厚重,连多说一个字的想法都没有,两人便没再多说一句话,各自陷入了沉思,转身向车子走去。
“李伊漫若是高满儿的母亲,那么高成成便是满儿的父亲,香香是高满儿的姑姑。那香香的孩子去哪儿了呢?”回到家中的吕广杰在和白羽互发消息。
“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就算房屋塌了我认为也是会有线索的。何况我们又知道了满儿的爸妈。”
“所有事情都绕不过满儿和香香啊。”
“是啊,我们明天见。”
那屋子一直在白羽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挥去。她在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第二天一早,白羽和吕广杰又结伴前往那栋坍塌的老房,但现场被警戒线封的死死的,各个口子还有警察把守,根本无法进入,所以他们决定只能夜晚再来碰碰运气了。白羽认为,现在去找高成成的话,根本无法向他表达清楚来意,如果他是正常人的话,肯定会觉得我们两个小孩有什么恶趣味,不能冒然前往。
“羽爷,咱们今天白天可没事做了啊,要不去看看舞台剧,今天中午有一场叫“王位”的戏,去不去?”吕广杰一把抓住白羽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有点失落的白羽。不过今天白天确实也没什么事做了,外加这几天都怪紧张的,搞得白羽自己都有点神经兮兮,既然有这样的机会,白羽便答应了。
白羽和吕广杰来到了戏剧院,演出准时开始了。
这是一场围绕着王位继承的舞台戏,国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由于国王得了不治之症,他不得不早日替自己的国度定下一个统治者。
“在我的儿子有能力治理国家的时候,全部的官员大臣包括我的弟弟亲王都要听从他的命令,爱护他辅佐他,在此之前,国家的大小事宜皆由亲王负责。”
这便是国王最后的命令,而后国王就死去了。这项旨意由大主教带领的教会严格执行。在宫殿大堂上,国王的宝座边建造了一个新的座位,这便是给亲王坐的,在新国王登基前,没有人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亲王十分不甘心,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大好的国度拱手让给一个小孩,或者说他更嫉妒的是为什么这个王位不是自己说了算。亲王整日在房内借酒浇愁,现在的一切不过是虚假的短暂的,看着亲王如此难受,身为他多年的心腹什么都懂,便在一旁轻声说道,“亲王陛下,若是我有一个办法,就是会冒犯皇贵,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听。”亲王哪管的了那么多,外加酒精的催化下,他表现的格外有侵略性,“快说,要是能成功我给你个大臣当。”
“亲王,现在的王子年纪尚小,只是个婴童,还未怎么见人,能见到王子的也就是聚会时的大臣,而且平时由教会的人抚养,我们只要把教会收拢在自己麾下,大臣只是一般看风站队的人,到时候王子是谁还不是亲王决定。”
亲王若有所思,“你能帮我弄出一个新的王子?”
“如假包换,我的陛下。”亲王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大声地笑了出来。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亲王的心腹会定时告知亲王,他如何培养那位新的王子,样貌又是多么的相似,说不定就算是直接调换也不会有人看的出来。碍于亲王的身份特殊,以及宫殿守备森严,眉目众多,亲王便把培养新王子的计划全权交给了心腹,只要他暗示上报情况便可。亲王心里都是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每天饮酒作乐,不亦乐乎。但教会那边突然有了变数,大主教在一次集会中向全体大臣提案,为防止权力滥用,虽然新王依然只是个婴童,但如果所有的王族以及朝臣应该全力辅佐新王,便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亲王有点肆意挥霍了,由全体人员投票表决。这是大主教的权力,所有的国王只要接受大主教的祝福后方可为王。方案很快就通过了,亲王大发雷霆,一把抓过自己的心腹问道,“快把宫殿外的那个小子弄进来,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制造混乱给我换。”心腹得令后当晚便实施了计划。半夜,整个宫殿都在呼喊,各种混乱打乱了所有的秩序,心腹跑进亲王的卧室,告知亲王已经得手。马上,外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少,直至一切又恢复寻常。
第二天,所有的贵族王室全部参加加冕仪式,亲王在一侧自信满满。这时,心腹慢步跑到亲王身后,轻声说道。
“亲王,没有换成功,现在那孩子是真的王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您得把那孩子杀了,然后向臣子展示这是个假的王子,真的王子在你的房内,您得知教会图谋不轨,想抢占王位,便将王子保护了起来。”
说罢,亲王摸到自己背后有人递了一把短匕,他一把抓住短匕,心里犹豫再三,旁边一直在催促,主教也在按照自己的进程进行着加冕仪式,如果把握不住现在,王位就再也没有了。一想到这,亲王怒上心头,极端情况下已经没有理智了,他大步上前,在离王子一步之前,露出锋利的短匕,一下刺了上去,在场无不惊讶恐慌,卫士将亲王围住,而亲王不为所动,大声地说:“臣子们,你们不必惊慌,这是教会的阴谋,不然你们觉得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想把王位交出去,因为这个王子就是假的,真的王子已经被我保护起来了,就在我的房间内。”亲王信心满满,无论如何,王位短时间内是不会交出去了。
一大批人涌入亲王的房内,根本没有什么王子的迹象,找遍整个城堡也没有找到。亲王十分疑惑,他问自己的心腹将孩童放置何处了,只见他面露扭曲的笑容,身子畏缩在一旁,弯腰说道,“我实在不知道亲王在说什么,王子从来就只有一位啊,刺杀新王,可是死罪。”
……
演出并未结束,白羽一下惊起。吕广杰为缓解尴尬拉扯着白羽的衣角,让她坐下。白羽意识到自己是在公共场合,略带抱歉地坐了下来。演出结束已经是下午,白羽若有所思,吕广杰这几天和白羽相处下来,也慢慢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和脾气。
“白大小姐,你可想到什么了?”
“今晚不去老屋了,我们有新去处。”
“哪里?”
“高满儿的家,准备点礼物,我们拜访一下。”
“哈?”
夜晚降临,吕广杰在路口处买了两篮水果,按照之前在高满儿档案上填写的地址,他们找到了高满儿生前的家。这让两人感到有些奇怪和紧张,由于供受关系,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但都到这一步,也没有退缩的道理。白羽憋了一口气,敲了门。很快门内就有回应,能听到越行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开门声,高成成和他们终于见面了,白羽开口介绍自己和吕广杰,被高成成打断,“你们真的来了,请进吧。” 28369/1109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