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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满儿之死

    如果现实不能面对,那么梦境胜似苦衷,道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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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儿啊,很抱歉,下一秒你就要死了。”声音来自于一团比五指张开巴掌略大的黑影。

    “是这样啊。”时间定格在了2022年2月15日20点9分59秒。

    时间回到了2003年10月15日。

    “是个女儿,太好了!”这一天,整个高家都在为这个新生儿的诞生感到雀跃。两位刚拥有孩子的父母也是早早为孩子做了一个完美人生的计划。回到家后他们决心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一位优秀的人,于是给自己的女儿取名高满儿,意在满意、满足。

    父母都是非常能干的人才,爸爸是企业的高管,妈妈是高校的老师。从小父母给满儿提供了优质的生活条件,在满儿刚开口讲话的时候便指引各种语言的学习,一直以来也享受着最好的师资力量。而在父母眼里,相较于满儿成年后面临的各种困难选择,那么现在的自由成长时间是完全可以舍弃的。所以从小到大满儿几乎没有了个人的时间,没有交友空间,从小内向的满儿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天天成长,性格也变得更加孤僻。外加父母对错误的零容忍让满儿的性格逐渐扭曲——她自己对错误也慢慢难以忍受,或者讲自己有些许的完美强迫症,一件事从开始就必须要做到结束。

    满儿从小到大时常与自己交流,她和自己商量对策,因此她拥有很强大的精神世界,她也常常靠臆想来处理问题和打发时间。她曾望着安静的水面,看见了许多张孩子的笑脸,她也好想加入他们其中,一步一步的走近,若不是有人发现苗头不对即时制止,满儿那天起码会落入水中。

    从小到大,做梦对满儿来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在她七岁那年,她第一次梦见了一位身材苗条,头发一直垂到膝盖,右眼还被头发遮挡,全身白衣的一位女士。第一次见到这位女士满儿就被她吓到了,也不禁暗想,“这身高得有三米多了吧,有两个爸爸那么高。”但对满儿来讲,梦醒后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略微特别的梦罢了,因为这几年来她做的奇怪的梦也实在是不少了。然而,接下去的日子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位女士一直在满儿的梦里。刚开始的日子里,满儿对女士的也是心有悸动,但她从来只是站在某个角落,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若不是满儿看到她的左眼珠在转动,还以为这是个雕塑呢。但满儿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这可是满儿的梦里,她自己莫名的知道些什么。

    2019年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年,满儿成功以平实优异的成绩和拿到手软的各类奖项保送至全市最好的高中学府。这不管是对满儿还是她父母来讲,无疑是最好的褒奖,父母更坚信自己的教育非常成功,满儿不语,但她觉得父母开心就好。满儿被录取的那一天,爸爸十分高兴,为满儿开了庆功宴,邀请许多亲朋好友一起来家中庆祝,今晚的满儿又只能将自己多年以来练习十分熟练的假笑挂在脸上,内心只是觉得他们吵闹。宴席结束后,满儿十分疲惫,对她来讲头脑风暴远远比假笑轻松多了,早早便入睡了。

    “香香女手,你今天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嗯?为什么要说香香女士呢,原来你叫香香女士吗?”今天的梦里,满儿只在闲逛,见一只可爱的黑猫,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但那位全身穿着洁白衣物的女士一反常态的跟着满儿,黑猫也被巨大的身躯吓跑,而满儿也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观察香香。她抬头凝视香香的眼睛,眼睛十分的深邃和空灵,仿佛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便不自觉地掉入在孤寂和空洞间不断徘徊的陷阱。而香香只不回答,但又像是通过眼神传达了一切。

    “原来你也是这样啊,跟我一样”,年仅十六岁的满儿发出这样的感叹,香香从来没有消失过,她们时常相遇,犹如是这个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香香从来不语,满儿也是似懂非懂,但满儿觉得这样就挺好。

    很快满儿入学了,即使在最顶尖的学府依旧独占鳌头,满儿是父母的骄傲,老师将满儿的学习心得分享给同学,同学们将满儿视为榜样,而只有满儿自己清楚,只有她的这些性格和经历加在一起,那才是满儿,因为天才和疯子往往也只有一线之隔。

    “大概这是最后在高中的一个寒假了吧,真快呢,不知道来年学校会不会有好玩的事儿,这可太无聊了呀。”期末考试还没结束,但是满儿早早做完了试卷,无聊地转着笔,就等着时间结束,她很自然的跟自己对起了话。不像其他学生一样,满儿考完试从不讨论习题,她也没有讨论的对象,这些题目在她眼里也是理所应当要对的。就这样她回到了一楼位于内侧的一间自习室,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在这间自习室才有位置,从内到外按照一次次考试成绩排序,满儿理所当然的在最内侧第一个位置。

    满儿一边戴着耳机听着外语演讲,一边做着试卷习题,经过高中五个学期的锻炼,现在对满儿来讲做试卷就像吃巧克力一样轻松,而且她有个习惯——喜欢倒着做,把难的题目先处理掉,简单的放在最后。

    “只剩最后一题了”。

    满儿盯着桌上的试卷,突然入了神,手握钢笔停在了离桌面二十厘米的地方,而周围的环境突然萧瑟起来,灯光开始闪烁,墙壁开始惨败,仿佛时间在这一秒飞逝了一个世纪。满儿看见试卷的中间有星星点火,瞬间被点燃,满儿一下慌了神,嘴巴一直嘀咕着“我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完成。”

    满儿的强迫症发作了,她沉浸在不能完成任务的痛苦中。此时丝毫没有发觉手里的黑色钢笔已经变成一条外壳坚硬锐利的虫子,外表壳已经划破了满儿的手,不断有鲜血从满儿的手心淌出,但满儿依然没有感觉,她神情恍惚,仿佛被束缚住了一般。笔尖变成了虫子的嘴巴,像是一个钻头,虫子在满儿的手中不停挣扎扭动。突然间,大量的鲜血涌出,将整个桌面都浸成了血色,这时满儿才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慌张恐惧瞬间占据了满儿的大脑,她再打开自己的左手,只见虫子已经咬开了自己的手掌心往身体内钻进。

    “啊——”满儿发出惊恐的叫声,虫子蠕动前进,满儿的皮肤表面有明显的隆起。满儿情急之下,死死掐住虫子前进的方向,企图通过挤压的方法把虫子逼出来。但她越是这样做,锐利的外壳造成的伤害越大,从手心喷出的血液量更加汹涌。

    “我肯定是要死了”。满儿无能为力的现状让她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确定是梦吗?好痛啊!”虫子从满儿的左手臂一直向上,向着满儿的脑门不断前进,过程中不断挤压和划破身体内部产生的疼痛让满儿逐渐没了意识,她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将身体交给来自灵魂深处最直接的感受——恐惧。座位正下方已经形成了血泊。不久后,虫子到达了满儿的脑门处,满儿已经虚脱,脸色惨白,仿佛连呼吸对她来讲都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把满儿拉回现实。

    “它在咬我的脑子!必须杀了它!”而现在的满儿又能想到什么办法去解决这条虫子呢,她能感觉到虫子在自己的脑门处,便靠自己的意志驱动身体,将头部猛撞桌子表面,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杀死虫子。但就算头破血流了,这股撕咬脑部的疼痛感也只会越来越明显,而满儿全身的血液几乎快要流尽,她像一具空壳尸体般重复将自己的头部抬起,再重重落下。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撞击,满儿再也起不来了,她昏死了过去——

    “老师,有人自杀了,快叫救护车。”一阵急促的声音冲进了位于一楼入口处的教师办公室,里面的一位男老师迅速拿起手机跟着报告的同学跑进了自习室。他在入口处便见到了最内侧一个人趴坐在课桌上一动不动,便急忙拨通了急救电话。眼前的一幕着实让这位执教二十多年的老师也感到惶惶不安——左手被一支黑色钢笔刺穿,脑门应该是被不断敲打,大量的鲜血让本就不通风的教室变得十分血腥。

    “这不是高满儿吗?她怎么会这样。”老师发现满儿后发出惊叹,在他们眼中,高满儿是从不惹事,一心向上的好学生,她就应该很正常且努力的度过这三年,然后成为荣誉校友。但由不得老师多思考片刻,他迅速检查了满儿的脉搏,在检查到满儿的脉搏依然在跳动后,迅速给满儿的伤口进行简单包扎,并安排工作使满儿能尽快上到救护车内。

    得知消息的父母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满儿在哪?满儿在哪?”妈妈的哭腔一直回荡在医院长长的走廊,老师听到声音也寻了过去,并做起了安慰家长的工作。

    “医生们已经在为满儿同学进行救治工作了,请你们一定要有信心。”

    “王老师,你一定要跟我讲讲为什么满儿会变成这样子,在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哭着倚靠在爸爸怀里,向老师寻求真相。

    “满儿家长,我们发现满儿的时候她是在自习室的,那个教室是有监控的,但是我希望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监控视频我会给你们看的,好吗?”

    高满儿的家长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内心莫名不安,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让老师说出这样的话。只见老师掏出手机播放了监控视频给家长看——

    刚考完试的自习室只有高满儿一个人坐在最里处,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喜欢倒着做题,试卷应该是要做完了,但满儿突然静止不动全身颤抖,只见她在一眨眼的功夫拿钢笔戳穿了自己的左手,而后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左手臂,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将自己的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在课桌上,头破血流了也没有停止…

    即使是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可身为父母哪受得了这些啊,两人相互依偎搀扶,颤颤巍巍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们还无法理解刚才看到的片段,只剩下无力和苍白。

    “家属来了吗?家属在哪?”只见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发出催促的声音。

    “在这在这,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啊?”无能为力瘫软的妈妈瞬间起身向着医生跑去。

    “情况不容乐观,失血过多了,我们一直在输血,尤其是头部,血根本上不去,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医院和医生会尽全力救她的好嘛?

    “请你们一定要救她,她才十八岁。”妈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抽泣了起来,不论多成功的社会人士在面临生死关口的时候,一切的履历和名声都显得不值一提,她甚至开始埋怨起了自己。

    经历了三小时的抢救,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还有机会吗?”有两个医生在做手术,他们在互相交流。

    “快不行了,还是拉不回来啊,头部失血太严重,血上不去,要脑死亡了。”

    “最后再试试看吧,继续上血。”

    时间来到了20点9分,满儿的各项指标正在迅速往下掉,而作为专业的医生是明白的,他们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了,这也无疑是给满儿下了死刑宣告。

    时间定格在了2022年2月15日20点9分59秒。

    “满儿啊,很抱歉,下一秒你就要死了。”眼前有一团巴掌大小不断旋转蠕动呼吸外形又酷似病毒状的黑影。  28369/110846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