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脚步声即便被刻意放轻,但在这沉默之中依然像是被放大了许多倍。
“戈德里克,我们需要谈谈。”萨拉查走到戈德里克面前,低声说道。
刚经历完一场战斗,男人平日打理整齐的头发也未免显得凌乱,长袍上灰尘和血污纠结在一起,脸上也带着还未拭去的血痕,唯有一双眼睛仍然目光锐利。
“不行。”赫尔加头也不回地断然拒绝,她正俯身查看着戈德里克腹部的伤口,褐发乱糟糟地垂在脸侧,一边的面颊上有一道正往外渗血的伤痕,长袍也被撕开了几道口子,手臂和身侧都有擦伤。
“他受伤了,现在必须静养!”
戈德里克从下楼后便一直坚持作战,脖颈和腹部本就有伤,又没有及时处理,动作一大,甚至伤口还在继续被撕裂。
但男人从始至终就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一手握魔杖一手持剑,击退了所有试图从他这里破开防线的骑士。
若非鲜血越流越多,直到彻底浸透他起先用来缠绕伤口的布条,打湿了长袍,赫尔加觉得,她或许根本不会发现好友的腹部受了伤。
猛然察觉后,她赶紧手忙脚乱地给好友止血、处理伤口。
“不,我没事了,赫尔……”戈德里克低声说,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宝剑斜放在身侧。
他挣扎着推开赫尔加,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处,一手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起身,还没站稳,便是一个踉跄。
“你给我坐下!”赫尔加大惊失色地厉声喝道,想把他按回去,又怕牵动了好友的伤口,一时间不敢使太大力气,“不要命了吗?有什么事情都得等你彻底脱离危险后再说!”
萨拉查看着脸色惨白的戈德里克,抿了抿唇,在赫尔加饱含威胁意味的眼神下,没再继续坚持。
于是,这场谈话便被推迟到了三天后。
三天后,城堡已经被打扫过一遍,尽量抹去了大部分的战斗痕迹,在战斗中受了轻伤的学生们已经基本恢复了日常生活,受伤重些的则还在医疗翼养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萨拉查刚刚进门,戈德里克便开了口,声音略低,却在房间中清晰地回荡。
“你上次说,只是个例。”萨拉查平静地说,“现在呢?”
“现在我依然坚持这个观点。”戈德里克没有退缩,直视着好友的眼睛。
“在这么多学生丧命之后?”萨拉查轻声问道,目光在戈德里克颈侧尚未愈合的伤痕和仍然缠着绷带的腹部游移了一瞬,“……在你自己险些丧命在他们手里之后?”
“是的。”戈德里克平静地点头,“在这些之后,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教会的卧底只会是少数,我们不能剥夺其他那些孩子受魔法教育的机会。”
“即使未来可能会出现更大的伤亡?”萨拉查语气微冷。
“只要我们再小心防范,就不会。”戈德里克坚定地说,“赶走所有的麻瓜出身,那要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可以留下,只要证实了他们确实没有家人在麻瓜世界。”萨拉查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其他人,要么杀,要么放,你自己选择。”
“这就是你的退让吗,萨拉查?”戈德里克轻声道,注视着那双绿色眸子,他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转变了称呼,不再叫昵称,改以教名相称。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很抱歉,我的选择是,让他们留下。”
“留下?你疯了吗?”萨拉查冷笑一声,“你确定这一次,那些麻瓜就已经用光了他们手里的所有棋子?这样的事情,你还想再发生几次?”
“一次都不想,真的。”戈德里克回应道,眸中一抹哀伤挥之不去,“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因为个体的错误,而将惩罚施加给一整个群体。”
“他们迟早会背叛我们,戈德里克!”萨拉查不由提高了音调,“麻瓜……麻种……你选择维护他们,又置巫师家庭出身的我们于何处?”
“难道巫师出身,就不会有叛徒了?”戈德里克平静地反问,他垂下了眸子,让萨拉查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当年,难道我们就没有同巫师的后代交过手?”
“那是两码事。”萨拉查冷冷地说,“他们自愿为那些麻瓜卖命,死有余辜。”
“巫师家庭出身的巫师同样可能背叛,你又凭什么要把所有麻瓜出身赶出城堡?”
“对不起,难道在迄今为止出现的叛徒中,你能找到一个巫师出身的?”萨拉查冷笑着回道。
是了,不管是凯恩、卡洛斯,还是已经确定背叛,帮助教会做事的其他学生,无一例外,他们的父母都是麻瓜。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避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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